男女主角分别是魏芷殊曲无殇的其他类型小说《万人嫌不舔了,全宗门都跪求我回头后续》,由网络作家“红烧肉报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芷殊,你糊涂啊!”“宗门秘籍乃是镇宗之宝,唯有宗主有传阅的资格,便是连长老也不敢轻易触碰,为了曲无殇,你竟然私自盗取宗门秘籍,为了一个男人就要让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你究竟长没长脑子,啊!”魏芷殊被扳着肩膀用力的摇晃。一双眼眸满是茫然和怔愣。耳边仍是恨铁不成钢的咆哮:“你以为你偷了宗族秘籍送给曲无殇,助他突破修为,他就能喜欢上你?”“你别痴心妄想了,若真是这样,他也不会在你将秘籍送给他后,择日便将此事捅到了青莲剑尊面前,你的心意他是一点也看不到,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我……这是哪里?”“这里是哪里?还能是哪里,自然是水牢里!”见魏芷殊呆呆愣愣,姝雨只当她是受了重大打击精神恍惚,也不忍再说重话。“小殊,听我一句劝,曲无殇并...
《万人嫌不舔了,全宗门都跪求我回头后续》精彩片段
“魏芷殊,你糊涂啊!”
“宗门秘籍乃是镇宗之宝,唯有宗主有传阅的资格,便是连长老也不敢轻易触碰,为了曲无殇,你竟然私自盗取宗门秘籍,为了一个男人就要让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你究竟长没长脑子,啊!”
魏芷殊被扳着肩膀用力的摇晃。
一双眼眸满是茫然和怔愣。
耳边仍是恨铁不成钢的咆哮:“你以为你偷了宗族秘籍送给曲无殇,助他突破修为,他就能喜欢上你?”
“你别痴心妄想了,若真是这样,他也不会在你将秘籍送给他后,择日便将此事捅到了青莲剑尊面前,你的心意他是一点也看不到,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还能是哪里,自然是水牢里!”
见魏芷殊呆呆愣愣,姝雨只当她是受了重大打击精神恍惚,也不忍再说重话。
“小殊,听我一句劝,曲无殇并非良配,他那样的人没有心,不值得你爱,你……”
话说一半,姝雨神色转为惊慌:“你,你怎么哭了?”
魏芷殊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紧紧的抱住了面前至交好友,嗓音沙哑:“阿雨……”
姝雨半搂着她,感觉到肩膀濡湿一片,拍了拍她的后背:“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姝雨权当她是受了委屈,殊不知眼前的魏芷殊并非是她熟悉的那个人,而是十年后重生而来的魏芷殊。
魏芷殊也没有想到自己魂飞魄散之际,竟然还能再次回到十年前,回到那个造成自己不幸的开始。
前世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奄奄一息之际被游历在外的青莲剑尊带回收为关门弟子。
也在那时,她对被一同带回的曲流觞一见钟情。
多年来,她深爱着曲流殇,即使这份爱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依然甘之如饴。
可没有想到,她的爱,最终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临死前,曲流觞那句“这是你咎由自取”仍在耳边回荡。
前世种种在她脑海中不停闪过,曾经的绝望化为了熊熊火焰。
前世的被算计,被利用,如傀儡一般行尸走肉,这一世,她要彻底斩断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谁也别想将她摆布!
“阿雨,我想通了。”
哭够了,魏芷殊擦干眼泪,看着好友道:“我要见师傅,我会认错。”
阿雨大喜:“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
随后又垮下脸来:“今日恐怕不行,今日是青莲剑尊收叶霜为徒的日子,怕是……”
叶霜啊……
她的小师妹,曲流觞的心头挚爱,造成她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
前世,曲流觞用她的血水骨肉滋养着叶霜,用她的命格代替了必死的叶霜。
这一世,没了她的血肉滋养,她倒要看看,叶霜能活到几时?
“阿雨,你帮帮我,你只管将话带给师尊。”
姝雨不忍好友在这里受苦,点了点头,又低声对她安抚几句后转身离去。
魏芷殊看着姝雨的背影,低声喃喃:“阿雨,前世你为了我死无全尸,这次我一定要护你周全。”
御陵峰。
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只因青莲剑尊为新收的小徒弟而大肆操办,好昭告世人。
其声势之大,便是人间百姓也略有耳闻。
待拜师礼成后,看着叶霜眼神神采灵动,高高在上的青莲剑尊眼中浮现纵容,挥了挥手:“同你师兄们玩耍去吧。”
叶霜对几位师兄一一问好,而后眼中浮现不安,犹豫一下,跑到青莲剑尊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师尊,四师姐还在水牢中,可否将她放出来?”
“小师妹,知道你心地纯善,可规矩就是规矩,她盗取秘籍本就犯了大忌,让她吃些教训也好,免得日后捅出更大的篓子。”
说话的是二师兄许清歌。
他眉头紧压,显然是对魏芷殊十分不喜。
见叶霜欲言又止,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不过是水牢,伤不得人性命,过些日子就会放她出来,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而不开心。”
“是啊是啊,小师妹不必担心,不会有事。”
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叶霜只好将要说的话吞入肚中。
几人说说笑笑间,许清歌听闻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来,便听青莲剑尊说:“你去将小殊带来。”
许清歌皱眉:“师尊,这样好日子将她放出作甚,她那样冒失的性子,难保不会再闯出大祸来。”
“可以把师姐放出来了,太好了!”叶霜推了推许清歌:“二师兄,我们快把四师姐接出来,水牢的这些日子她定是受了委屈。”
纵使有再多不愿,可看师尊模样,再看看小师妹欣喜的模样,许清歌只得应了下来。
却也没有亲自前去,而是命一名小弟子去将人带来。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魏芷殊被姝雨搀扶着,无视落在她身上各异的目光,来到青莲剑尊面前,扑通跪在了地上:“师尊。”
青莲剑尊看着下方跪拜的人,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魏芷殊头磕在地上:“按照门规,私自盗取宗族秘法,处以鞭刑三百,弟子愿受罚。”
“很好。”青莲剑尊点头,声音清冷似冰:“如你所愿。”
许清歌见魏芷殊打从进来便未分给自己一个眼神,皱眉。
往日里魏芷殊对他百般纠缠,只要看到他便会缠过来,像是一记甩不掉的膏药,让人烦不胜烦。
就在方才,他已做好再次被纠缠的准备,也在心中准备好了腹稿,想着只要她缠过来,便好好呵斥她的糊涂行为,再勉为其难替她向师尊求情。
可魏芷殊并未如他想的那般到他面前哭诉委屈,寻求安慰。
坦然痛快的主动认罚让人出乎意料。
看着魏芷殊挺直的背影,许清歌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紧握,便是连自己都未察觉有一丝期待落了空的失望划过。
他想,魏芷殊又在搞什么鬼,她知不知道三百鞭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叶霜惊呼一声,跑出来跪在了魏芷殊身边:“师尊,四师姐她身体虚弱,如何受的住三百鞭,求师父网开一面!”
神色关切无半分虚假。
周遭宾客纷纷夸赞,青莲剑尊收的这位小徒弟心地至纯至善。
心头浮上烦躁的许清歌脸色缓和下来。
小师妹当真是心地善良,若是魏芷殊有小师妹一半懂事,就好了。
魏芷殊低垂眼眸。
至纯至善?
呵。
上辈子便是如此。
这位小师妹表面对她亲切友好,可内心却恨不得送她去死。
她说,师姐,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像条狗一般蜷缩在角落里,不碍任何人眼的死去。
她喜欢的,她抢。
喜欢她的,她夺。
她在意的,她毁。
她不知道叶霜为何会对她存了这般大的恨意,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她想要,便给她,反正,她也不稀罕了。
思此及,魏芷殊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算不得开怀,多是因为在水牢中受的苦楚让她流露疲惫,便是一副病容之姿。
她轻声道:“小师妹,规矩重如山,既然我犯了错,自当是要受到惩戒的,若是人人效仿,求师尊网开一面,怕是要出乱子的。”
她牵起了叶霜的手:“今日是你拜师大喜的日子,身为师姐,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个你便收下。”
她从脖颈间解下随身携带的玉佩,递到了叶霜的手中:“希望小师妹不要嫌弃。”
众人看到魏芷殊送的玉佩后,纷纷睁大了眼睛,便是连几位师兄也都睁大了眼睛,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许清歌。
“魏芷殊,你敢把这枚玉佩送出去?”
不怪许清歌反应这般大,当年师尊带他们猎杀灵兽,他们师兄弟一起联手杀一只上品灵兽,师尊取了灵兽头骨,亲手制了几枚玉佩送给他们。
他们每个人的玉佩形状不同,合在一起便成了一个整体,这是当初魏芷殊提出来的。
她说,玉佩就像大家的心,要永远挨在一起。
除了叶霜入门晚,他们师兄弟几人每人都有一枚。
这玉佩在他们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平日里魏芷殊极为珍惜,这枚玉佩随身携带着,旁人想碰都不能碰,宝贝的很。
别说送人了,就是旁人看上一眼都不能。
上一世,叶霜便趁她重伤,夺了她的玉佩,满是讥讽的对她说:“就像你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师尊亲手做的东西?”
那日她发了狂,拖着重伤的身体伤了叶霜,自己受到了责罚,玉佩至此也没能要回来。
既然叶霜喜欢,那就送给她。
左右,她也不打算要了。
叶霜似乎并不知道这枚玉佩对御陵峰的大家有何种意义,捧着玉佩分外欢欢喜:“师姐,好漂亮的玉佩,当真送给我吗?”
魏芷殊点了点头。
一旁的三师兄朗钰眉头紧皱,忍不住道:“四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就算今日是小师妹拜师的日子,可也不用送出此物来。
平日里极为宝贝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送了人,就好像,送了玉佩,便也让了自己位置。
小师妹有了玉佩,那她自己呢?
看着魏芷殊,朗钰没由来一阵揪心:“师妹若没东西可送,我这里还有……”
魏芷殊却道:“不过是个玉佩而已,小师妹喜欢就好。”
叶霜眉眼弯弯,捧着玉佩分外欢喜。
无人注意,高高在上的青莲剑尊看到魏芷殊送出玉佩的那一刻,眉头皱了起来,便是松开了,也有浅浅的褶皱留下了痕迹。
不是连睡觉都要握着,就这样轻飘飘的送了人?
可见叶霜小心翼翼捧着玉佩的欢喜模样,他心道,罢了,大不了改日再补送她一块便是。
省得回头再来找自己哭鼻子来讨要。
魏芷殊问:“敢问师尊,今日曲流觞可来?”
本以为她重新悔过,没想到她却另怀心思!
许清歌涌现的复杂情绪立刻被压下,冷下了脸:“魏芷殊,你究竟是诚心悔过还是想借着悔过的名义再对曲流觞死缠烂打?”
“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我看你也别受那三百鞭刑,不若再去水牢,冷冷你的脑子,免得给宗门丢人现眼。”
魏芷殊摇头:“二师兄误会了,我并非想要对他有所纠缠,只是想同他有个了断。”
“了断?”许清歌轻嗤一声:“什么了断?我看了断是假,想要借着你这副病体对他装可怜,惹他怜惜才是你的本意吧?”
“之前是弟子不懂事,经水牢一事,弟子已彻底幡然悔悟,弟子认为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爱错了人,爱了不该爱的人。”
魏芷殊道:“弟子想要由师尊做个见证,弟子日后绝不会在对曲流觞死缠烂打。”
许清歌冷哼:“说的好听,你可敢去誓言峰发誓?”
“好。”魏芷殊答应的痛快:“行刑之地与誓言峰相距不远,待行刑之后,便去誓言峰。”
可在场诸位都不相信,毕竟魏芷殊之前痴恋曲流觞众人有目共睹,爱成那样,甚至不惜窃取宗族秘籍,如何说放下便放得下?
不过是当她呈一时口舌之快。
许清歌冷笑一声:“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到时又成了大家的笑话。”
魏芷殊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只是看着青莲剑尊。
看着魏芷殊苍白倔强的小脸,青莲剑尊神色略有缓和:“好。”
大家听说魏芷殊受刑后要去誓言峰发誓,当众断绝与曲流觞的关系,纷纷前来看这热闹。
“真是开了眼了,那位竟然说要和曲师兄划清界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撇清关系是假,想拖着一身伤惹得曲师兄怜惜才是真吧?”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断然不会相信魏芷殊那张划清界限的嘴,若是能信她的话,我都能即刻突破元婴。”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声音毫不避讳地传入了魏芷殊的耳中。
她神色坦然,好似全然没有听到。
许清歌端看她的神色,心中冷嗤一声。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此时曲流觞也已到了行刑处。
见他一袭月牙白袍,神色冷然,便是连精致的眉眼也布了一层寒霜。
魏芷殊知道他一直是冷的,也以为是性子使然,可也不曾想过,他也会笑,会心软,会宠爱另外一人。
曲流殇冷冷的看着魏芷殊,同众人一样,也想看她在耍什么把戏。
魏芷殊朝他走来。
随着魏芷殊越走越紧,曲流觞的神色便越来越冷。
直到魏芷殊与他擦肩而过,他冷漠的表情才出现了些许怔愣。
往日,她见到自己,眉眼总是弯弯,装满了爱恋。
看着魏芷殊一言不发的走向刑罚地,那背影似乎透露着决绝,莫名的,他心中激起了波澜。
魏芷殊在水牢中以待了十日,这十日已足够让她身体虚弱,没人相信她能从这三百鞭中坚持下来,更多的是相信她会在半道哀嚎求饶,使出一切手段躲过这次刑罚。
毕竟这样的事情魏芷殊先前做过很多次。
可出乎意料的,魏芷殊坚持了下来。
一鞭……十鞭……一百鞭……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众人看着,受刑的虽并非自己,却也感觉身临其境,只觉皮肉一阵疼痛。
可受刑之人却死死咬着牙一声未吭。
三百鞭,未出一声,生生扛了下来。
众人看的心惊胆战,从刚开始的鄙夷不屑,到最后有了隐隐的钦佩。
三百鞭,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姝雨飞快的来到魏芷殊身边,将她搀扶起来,满眼的心疼。
便是连平日里自己舍不得用的珍藏丹药,此刻也毫不犹豫的塞到她口中。
魏芷殊已是浑身是血,但她却好似感知不到疼痛,借由着姝雨的力道站起了身:“走,我们去誓言峰。”
姝雨又气又急。
低声同她说:“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去什么誓言峰,不若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魏芷殊摇了摇头:“姝雨,我要去。”
她要做个了断。
叶霜这时跳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小脸满是担心:“四师姐你伤成这样还去什么誓言峰,先回去歇息吧,誓言峰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若是你因此而落下了病根子,该如何是好?”
“你难道要师尊和师兄们为你担心?”
又对曲流殇说:“曲哥哥,你说句话呀!”
曲流觞看到叶霜一脸焦急的模样,心头一软。
他来到了魏芷殊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冰冷:“你该知道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爱你。”
言语之外便是不要企图用这副惨状来博取他的怜悯。
魏芷殊扯了扯嘴角:“你多虑了,放心吧,日后不会再缠着你。”
许清歌走了过来,觉得她这一身血极为刺眼。
可听她还如此嘴硬,忍不住道:“小师妹说的不错,还是回去歇着吧,若真执意到了誓言峰,到时反悔,便又成了一场笑话,何必呢?”
魏芷殊并未看他,只是说:“这就不劳二师兄担心了,姝雨,我们走。”
传说誓言峰顶峰有一抹天道之灵。
只要在此处发誓,便会被天道知晓,所作誓言若有违背,便会落下天劫,不得好死。
由于天道力量过于强大,这些年来并未有人敢轻易来此地发誓。
到了誓言峰,魏芷殊便挣脱开了姝雨的搀扶,独自一人一步一步来到了山顶的最高处。
众人只见她身形单薄,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走着,仿佛下一刻便能晕厥在地。
可偏偏魏芷殊坚持走到了山顶。
迎着山风,她发丝飞扬,沾了血的衣袍也被吹得烈烈作响。
她挺着伤痕累累的背脊,仰望着天空。
往日重重浮现在脑海,让她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我魏芷殊深爱曲流觞十余年,做过疯事,傻事,错事,终是明白,之前所作不过是一厢情愿。”
魏芷殊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来,目光透过重重人群,落在了一袭白衣的曲流觞身上。
曲流觞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为何却能感觉到她那双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似乎要将他灼伤。
“我魏芷殊对天道起誓,从今往后,绝不在纠缠曲流觞,若有违背,神魂俱死,永无超生!”
她抽下了捆绑秀发中的一缕红绸。
这红绸是当初她生辰时缠着曲流觞送的,那时,她执意要,觉得红绸便如月老的红线。
曲流觞送了他,他们便可以被捆绑在一起。
多么可笑。
红绸在她手中迎风飘扬,翻缠着她的手腕,下一刻,红绸荡为灰烬。
静——
绝对的寂静蔓延开来。
众人震撼有之,惊讶有之,不可置信有之。
魏芷殊为了曲流觞做过许多疯狂的事情,一哭二闹三上吊便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不惜当众与青莲剑仙闹翻。
没有人会想到她真的会与天道发誓,断绝这情谊。
十多年的爱恋难道真的说断就断?
山峰之上的那道人影是那样的脆弱,好似一道风便能将她吹倒,可又是那样的坚强,如同一把开刃的刀,展露出了隐晦的锋芒。
这样剧烈的冲击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神魂俱死,永无超生!
这,这……
最为痛快的便是姝雨,她欣慰好友终于能够迷途知返,可又担心眼下她不过是一番气一话,到时反悔。
可看着魏芷殊的背影,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不会的。
魏芷殊不会回头。
她不会再爱曲流殇这个人了。
姝雨激动的身体在颤抖。
她越过众人,飞奔来到了魏芷殊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下去。
魏芷殊来到曲流殇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之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多有打扰。”
曲流觞百味杂陈,他本该松一口气的。
毕竟魏芷殊对他的纠缠是困扰,他该是厌恶的。
可当对方真的说出与他再无关系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竟是猛的一阵刺痛。
因伤势的缘故,魏芷殊脸上毫无血色,唯有嘴唇红的像是涂了世间最艳丽的胭脂,刺得人眼疼。
他无声的握紧了拳头,垂下了眼眸:“如此甚好。”
魏芷殊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许清歌也没有想到魏芷殊竟然会真的发下如此毒誓。
他眉头紧蹙,几步上前拦住了魏芷殊:“你又何必赌气,不出三日你定反悔,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魏芷殊抬眼:“师兄又怎知我三日定会后悔?”
许清歌冷声道:“我是看着你长大,你性情如何我焉能不了解?”
“你喜欢曲流觞多年,又如何说改就改?若到时真的降下天劫,难道又要师尊为你收拾烂摊子不成?你究竟要任性到何种地步!”
这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与前世逐渐重合。
魏芷殊失血过多,不禁恍惚。
“为了一己私欲你重伤小师妹,竟还矢口否认,小师妹为了替你遮掩绝口不提,若非有人亲眼看到,她就要死于你手中,你怎敢有脸出现?”
“魏芷殊,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魏芷殊勾了勾唇,一声呢喃的话语从口中飘出:“师兄,你从不曾信我。”
魏芷殊身上流着血,后背血痕斑驳,皮肉翻飞,疼的她几乎晕厥,便是小脸也是煞白。
可那双眼睛却是那样的黑,那样的冷。
如同冰棱一般将许清歌定在原地,没由来让他心脏发出剧烈的抽痛。
叶霜过来想要搀扶,被魏芷殊不着痕迹的躲开。
她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了姝雨身上,目光落在了高高在上的青莲剑尊身上:“师尊,弟子有一惑。”
青莲剑尊看着面前明明痛的无法坚持的徒弟,却还在固执坚持,心中一软,冷硬的面容也缓和下来:“讲。”
“宗门秘籍乃是弟子偷拿给曲流觞,曲流觞不日便还回师尊,敢问师尊,秘籍可曾被打开过?”
魏芷殊深吸一口气:“宗门有规,盗取秘籍者,重罚,窥窃秘籍者,亦同罪!”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她难不成怀疑曲师兄偷看了秘籍?”
“不可能!曲师兄性情高洁,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许清歌心头涌现的复杂与疼惜因为她这句话荡然无存。
他怒极反笑:“魏芷殊,你口口声声对天道发誓绝不纠缠,你现在在做什么,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不用三天,三个呼吸间你已经反悔,出尔反尔,你还要不要脸!”
魏芷殊不愿多加解释,撑着一口气:“请师尊解惑。”
“弟子知晓曲流觞修为无法突破,所以才会冒险偷取秘籍助他一臂之力,却深知秘籍一旦打开便会自动遗失所看的部分,所以弟子并未贸然打开,而是直接交给了他。”
“既然曲流殇将秘籍还给了师尊,师尊可确认秘籍确实不曾被人偷看?”
魏芷殊无视周遭的纷纷议论:“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若是将来发现秘籍信息丢失,这份罪过难保不会落在了弟子身上,真到那时,弟子怕是有口说不清。”
这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年,曲流觞将此事尽数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宗门罪人。
面对众人视线,曲流觞面容冷肃。
那张常年寒冰的眼眸之下,无人能窥探其中思绪。
他定定的看着魏芷殊:“你怀疑我?”
他嘴唇紧抿,似是生气了:“为何不信我?”
魏芷殊笑了,眼中暗涌翻腾:“曲流觞,我为何要信你?”
机关算尽的利用,如何让她敢信?
魏芷殊目光落在青莲剑尊身上。
对上她的目光,让高高在上的男人心头涌出了不悦。
往日那双充满了亲近依赖的眼神此刻清凌凌的,如同冰雪。
“请师尊为弟子解惑。”
曲流殇想说什么,就见高高在上的男人抬起了手,随即便在掌心中出现了一卷卷轴:“如你所愿。”
大手一挥,卷轴徐徐铺开,虽然字迹模糊,可众人却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缺了,秘籍中丢失了一部分,秘籍被人私看过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失声大喊了一句。
叶霜见众人议论纷纷,挡在曲流殇面前,跺脚:“大家别说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曲哥哥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看着魏芷殊:“师姐,你不相信曲哥哥吗?为何要怀疑他?”
魏芷殊没有理会她,直视曲流殇:“不知曲师兄可否给个解释,这秘籍为何会缺了前半部分?”
周遭弟子满是敌意。
“魏芷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是曲师兄擅自打开了卷轴?”
“我看分明是你想要故意给曲师兄泼脏水,以此来污蔑他!”
“曲师兄不肯喜欢你,你便用如此下作手段来毁他声誉,当真可恶!快给曲师兄道歉,不然此事绝不会善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许清歌眉头越皱越紧。
他来到魏芷殊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魏芷殊,你闹够了没有!”
“你先是在誓言峰上当众发誓,不会纠缠曲流觞,现在又是做什么?你究竟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若真是曲流觞所为,他为何会将残缺的秘籍交给师尊,这岂不是自投罗网?曲流觞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还是说,秘籍是你打开,你本就打算陷害他!”
魏芷殊笑了,不愿与他争论。
目光注视着青莲剑尊。
青莲剑尊眼眸低垂,神色冰冷。
威压倾泻,落在了曲流殇身上:“当初你将秘籍归还本尊时,曾言完好无损,曲流殇,你要给本尊一个交代。”
叶霜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道:“曲哥哥……”
曲流觞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
叶霜抢先一步将他挡在身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尊,秘籍是霜儿打开,与曲哥哥没有半分关系,师尊若要罚,就罚我吧!”
“曲师兄的确不曾打开秘籍,是霜儿一时好奇,不小心将秘籍打开,责任全在霜儿,求师尊责罚!”
许清歌面色一变,脱口而出:“万万不可,师尊,小师妹身体虚弱,如何能经得住这三百神鞭!”
魏芷殊静静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血迹顺着她的指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
一旁姝雨看出了门道,心中暗骂一声。
叶霜真是聪明,今日是她的拜师之日,她替曲流觞揽下过错,青莲剑尊必不可能罚她。
如此一来,打开秘籍的重罪便被轻飘飘的带过。
但她的好友却在水牢中生生熬了十日,又受了三百刑鞭。
凭什么?
魏芷殊感觉到身上发冷,晕乎乎的。
下一刻,她感觉手似乎被人握住了,侧目一看。
姝雨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尽管害怕,却还是站在她身边。
“私看秘籍非同小可,且不说叶霜师妹是否真的打开过秘籍,秘籍是在他曲流觞手上出现了问题,这过错他无从推卸。”
“弟子认为,此事曲流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魏芷殊挨了三百鞭,没道理他要免罚,要罚一起罚!”
姝雨鼓足的勇气,扬声道:“剑尊莫要有失公允,让人寒了心!”
许清歌呵斥:“大胆,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退下。”
青莲剑尊来到曲流殇面前:“你可有话要说?”
曲流觞嘴唇紧紧地抿着,良久后,他似是吐出一口气来:“弟子无话可说。”
魏芷殊笑了。
“曲哥哥。”
叶霜想说什么,便被许清歌拉到一旁,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叶霜没有说话,只是越发忧心的看着曲流觞。
曲流觞心头一暖,跪在了青莲剑尊面前。
“弟子愿受罚。”
青莲剑尊接过行刑长老递来的神鞭,方要抬手,便听魏芷殊道:“师尊且慢!”
青莲剑尊侧头:“你要为他求情?”
魏芷殊摇了摇头:“敢问师尊,此次执行,可否由弟子代劳?”
此话一出,众人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便是连叶霜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魏芷殊终究是不忍心。
姝雨快气死了。
恨铁不成钢的对她低语:“魏芷殊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曲流觞还没挨打呢,你便心疼上了,那你在水牢和方才挨的那三百鞭算什么?”
“算个笑话吗?”
“阿雨,相信我。”
魏芷殊对她微微一笑:“你觉得师尊会打死他吗?”
姝雨摇头:“自然不会。”
“可我会。”
魏芷殊来到青莲剑尊面前。
“师尊,可行?”
青莲剑尊见她小脸煞白,目光期待的望着自己。
将鞭子交到了她手中:“随你。”
他转身离去。
“二师兄,太好了,四师姐心地善良,定是不会伤了曲哥哥!”
叶霜一脸庆幸。
许清歌别开了目光,啧了一声。
魏芷殊当真是没一点骨气,把他们的脸都丢尽了!
魏芷殊居高临下的看着曲流觞。
看着前世爱而不得的这张脸,只觉得自心底涌上压抑不住的厌恶和恶意。
“曲师兄,准备好了吗?”
曲流觞淡淡道:“秘籍一事的确因我而起,你,不必留手。”
魏芷殊笑了。
这一笑竟是让她煞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晕。
她觉得无比可笑。
整个师门的人都觉得她对曲流觞情根深重,连他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魏芷殊扬起了鞭子。
如果说一开始众人以为魏芷殊会手下留情,可随着一声声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表情从庆幸转变为惊愕,愤怒,最后齐齐的沉默了。
这何止不曾手下留情,这是鞭鞭致命。
分明是朝着要人性命而去的!
曲流觞一身洁白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
狰狞的鞭痕自脖颈蔓延到腰间,皮肉翻飞,狰狞至极。
叶霜像被吓到了一般缩在了许清歌的怀中,声音颤抖着:“二师兄,此事因我而起,曲哥哥是被我连累,让我受接下来的鞭刑可好?”
许清歌没有想到魏芷殊会绝情至此,招招下狠手。
若非曲流觞有浑厚的灵力傍身,此刻怕已是经脉受损。
他先是低声安抚受了惊的叶霜,而后上前,刚要阻止魏芷殊,姝雨抬手挡下:“行刑期间,任何人不得干涉,还请师兄留步。”
有人不满。
“姝雨,你这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曲师兄都已吐血了吗?”
许清歌也在这时咬牙冷喝:“魏芷殊,够了,还不停手!”
魏芷殊自是没有停手。
不知是否是错觉,众人只觉她打得更快,更用力了。
“噗!”
曲流觞忍住吐出一口血来,让人瞧着心惊肉跳。
姝雨环四周,见众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痛快至极。
许清歌万没有想到魏芷殊心肠会如此歹毒。
曲流觞不过是不爱她罢了,她便痛下杀手,此等歹毒的心肠,真是,真是……
“魏芷殊你闹够了没有!难不成你真要众目睽睽之下将曲流觞打的修为尽散不成!”
姝雨不服道:“许师兄这就为曲师兄心疼上了?可方才小殊挨打的时候,你却一声不吭,师兄是觉得曲师兄的修为不抵小殊,还是说觉得他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比不过一个姑娘家有骨气,受不得这三百鞭?”
许清歌只觉得她强词夺理:“你——”
魏芷殊觉得灵力流失的有些快,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没过一会儿便打完了这三百鞭。
她将神鞭随意的丢在一边。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曲流觞,可还能站的起来?”
曲流觞抬起了眼眸,目光似寒冰一般。
在魏芷殊的注视下缓缓的站起了身。
虽被打得如此狼狈,但他仍挺直了背脊。
魏芷殊点了点头,叹息一般:“还是打轻了。”
随即又道:“我就说嘛,不过是受了区区三百鞭,我能站起来,你曲流觞如何能落了下乘?”
她凑近曲流觞,抬手覆在了他的肩头。
掌下微微用力,便听曲流觞传来闷哼。
她偏头:“曲流殇,你真该庆幸。”
庆幸她重生到了这个时间。
否则,现在的曲流觞便是一具尸体。
姝雨飞快来到魏芷殊面前,见她眼底有着深深的疲惫,给她口中塞了几颗丹药,扶着她缓慢离开。
曲流觞看着那道伤痕累累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胸口不知为何十分的憋闷,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曲哥哥!”
叶霜飞快来到他面前,看着他浑身是血,只觉得十分无措和自责。
一双杏眼蓄满了眼泪:“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她自责的低下了头,眼泪嗒嗒嗒嗒的落下:“若早知师姐下手这般狠,我便个代替曲哥哥受这皮肉之苦。”
“小师妹,此事错不在你。”
许清歌道:“是我们错看了魏芷殊,没有想到她竟因爱及生恨,下如此重手。”
叶霜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我因好奇打开了秘籍,你也不会……”
心上涌现的复杂在叶霜一声声啜泣声中被压了下来去。
曲流觞怜惜的拍了拍她的头,柔了神色:“不必自责,此事错不在你。”
“曲哥哥,你不明白,定是四师姐被关进了水牢生了怨怼,可这一切终究是因我而起,师姐对曲哥哥下如此重手,必定是心里头起了恨意,我怕日后师姐不会善罢甘休……”
她喃喃道:“我没有想到师姐会是这样的人。”
“好了,此事已过,不必放在心上。”
清心居。
姝雨看着魏芷殊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上药的手越发的轻。
听她不停的吸着冷气,魏芷殊笑着说:“受伤的是我,怎么仿佛你很疼似的?”
见她脸上明明已经疼的布满汗水,却还强撑着一声不吭,姝雨道:“若是疼便喊出来,不必忍着。”
魏芷殊眨了眨眼:“疼?我不疼啊。”
她最疼的时候是被人捆着,捂着嘴,一刀一刀剜着肉放着血。
那时的疼被堵进了肚子里。
现在已经喊不出来了。
门外响起异动。
魏芷殊眼神凌厉,冷喝一声:“谁在外面,出来!”
姝雨扭头,看到门外之人时,手一抖,药尽数撒在了魏芷殊的伤口上。
魏芷殊疼的一皱眉。
她淡淡道:“师尊前来,可是有事?”
若是换做前世,看到师尊来看自己,魏芷殊必然会欢天喜地。
而眼下,她心中只有平静,以及被压制到极深的厌恶。
青莲剑尊见魏芷殊眉眼殃殃,只当她是受了重伤,身体无力。
将随身的玉佩摘下送到她面前:“你虽是修行之人,但到底是受了重伤,以自身之力怕是难以恢复,此物名为还魂,你随身带着,对你修为大有益处。”
触及玉佩,魏芷殊眼眸狠狠一颤。
她抬头,望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师尊:“此物贵重,师尊送弟子是否不妥?”
“此物适合你,拿着便是。”
是啊。
适合她。
更适合她的那位好师妹叶霜。
还魂乃是世间少有的仙器,此物可逆转阴阳,便是一脚踏入阎罗殿,也可拼得一线生机。
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宝贝。
却是她前世的催命符。
她的好师尊在还魂上施了阵法,以她精气来滋养叶霜,以她修为来助叶霜得道大成。
她越是修炼,便越是虚弱,而叶霜则会踩着她的尸体扶摇直上。
前世,她从水牢中出来,看到师尊送她此物不知有多开心。
焉能想到,以为对她好的师尊,却一心想要了她的命。
魏芷殊紧紧地握着玉佩,将掌心咯的生疼,脸上笑容却十分甜腻。
“多谢师尊,此物徒儿很喜欢,徒儿定会随身佩戴。”
见她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衣襟中,青莲剑尊脸色柔和了些。
与她叮嘱几句,离开时被魏芷殊叫住。
“师尊,弟子想去灵泉。”
青莲剑尊皱眉:“灵泉乃是用来给你师妹温养身子的,你去作甚?”
“弟子刚从水牢中出来,寒气已没入经脉,长此以往,恐是不利修炼,灵泉中的灵气可助弟子祛除寒气,望师尊准允。”
魏芷殊面上的确透露着一股寒霜之气,若是不及时祛除寒气,伤及根本,修行这条路怕是很难走远。
思付片刻,青莲剑尊终是点了头:“可。”
魏芷殊面上大喜:“多谢师尊!”
目送青莲剑尊离开,魏芷殊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回,变得面无表情。
漆黑的双眸如寒潭一般淬着冷意。
“阿雨,今日多亏你帮忙,你也早些回去吧。”
姝雨不放心她,听魏芷殊说:“逍遥峰与御陵峰相距甚远,你现在回去,怕已是傍晚,若是再耽搁,你师尊怕是要罚你的。”
姝雨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叮嘱她若有什么事情随时可用传唤符叫自己,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房间静悄悄的,魏芷殊抬手在周围布置了一层结界,催动灵力,取出自己心头血,虚空中画了一张极为繁杂的符文。
不一会儿,便听房间内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无数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仅仅是几个呼吸间,房间内便黑压压一片,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虫鸣声。
若此时有人在场,定会睁大了眼睛,觉得这画面十分可怖。
这些往日随处可见小的虫子,此刻宛如有了灵智,朝着床上的人俯首称臣。
“成功了。”
魏芷殊勾了勾唇,抬起了手,一只虫子飞到了她的手指上。
“乖孩子。”
前世,她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日日受尽折磨,唯有这些小家伙们陪伴着自己。
也让她在偶然间琢磨出一种可以控虫的手段来。
后来,她不停做实验,最终让自己控虫的手段越发精湛,即使她被困在那小小的山洞中,这些小家伙也可以作为她的眼睛,得知外面的一切事情。
魏芷殊抚摸着虫壳,喃喃:“我的好师尊,你说你送我如此大礼,我该如何回敬您呢?”
她将一滴血滴入玉佩中,喉中发出了奇异的响声,数十只虫子立刻附在玉佩上,紧紧的扒着。
这些虫子身上携带着毒素,毒素不强,可若毒素长此以往流入体内,也不知她的好师妹能不能消受得起。
魏芷殊将玉佩收入一个香囊中,随手丢在了一旁。
挥了挥手,密密麻麻的虫子顿时向外散去,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魏芷殊去了灵泉。
她需用灵泉祛除体内的寒气,确保自己在往后日子可以毫无阻碍的修炼,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要在身体痊愈后,散了自己这一身修为。
她自小所学的心法根本就不是什么修仙之法,他的好师尊从始至终只将她当做滋养叶霜的傀儡。
说来也奇怪,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叶霜究竟有何魔力,让所有人为她俯首称臣,为了她甘愿入魔,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曲流觞,师尊,以及他的师兄们皆是如此。
临死前,她拼着全力想要与叶霜同归于尽,本是要成功了,可是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叶霜护了下来。
那时,她隐约看到叶霜身上似乎分离出了一道奇怪的影子。
难不成,这一切和那个奇怪的东西有关?
“这可真有意思。”
魏芷殊笑了,泉中倒映出她的影子,和满是恶意的一双双眸。
抬手拨动水花,脸上的笑容随着水波而扭曲开来。
“诸君,来日方长,且看我,一一回敬。”
随着灵泉的滋养,魏芷殊身上狰狞的伤口逐渐被愈合,她昏昏欲睡。
忽然,像是被什么惊扰了,魏芷殊猛的睁开了眼,本能打出一掌,下一刻,她的脖颈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一双漆黑锋利的眼眸撞进了魏芷殊的眼中。
那是一名少年,一名与她年纪相仿,气息宛如野兽一般散发着危险的少年。
魏芷殊汗毛竖立起来。
这个人很强,强到让她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
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魏芷殊警惕的看着少年,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该死的,怎么挣不脱。
少年观察着魏芷殊,从开始的满目杀意变成了兴趣满满。
他松开了魏芷殊,任由她狼狈大口喘气。
他说:“你不是此间生灵。”
魏芷殊心下骤然一坠,面上不显露分毫。
“你什么意思?”
少年凑上去,与她鼻尖对鼻尖,漆黑的双眸微微弯起,声音带着诱哄的味道:“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你助我离开这里,我可帮你达成心愿,如何?”
他究竟是谁?
魏芷殊重生回来后,便是修为高深的青莲剑尊也未能看出异样来,这少年却一眼瞧见她的异常。
她心中警铃大作。
少年越发凑近,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随着灵泉的热气包裹,无端让这气氛多了几分旖旎。
少年道:“如何?”
魏芷殊问:“你究竟是谁?”
“我不过是被困在此处的一缕残魂,只要你答应将我带离这里,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包括帮你杀了想杀的人,比如,你的师尊。”
魏芷殊悚然:“你会读心?”
少年哈哈大笑,与她隔开了距离,双手抱臂,笑吟吟道:“如何?”
这少年很强,她不是对手,不可正面起冲突。
魏芷殊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与我合作。”少年嗓音朗朗,却散发着森森寒意:“如果不想成为尸体的话。”
魏芷殊头脑很清醒:“杀了我,你也离不开这里。”
“你很聪明。”少年眼中笑意越深:“我就喜欢聪明人。”
“我知道你心中所求,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变强,报仇,或者……颠覆这个世界。”
他挑起了魏芷殊的下巴,凑近了她的耳朵,低语道:“不要急着拒绝我,毕竟,你需要一个同类。”
魏芷殊侧目。
少年轻声吐出:“我们都是疯子,不是吗?”
魏芷殊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远了些。
“最后一个问题。”
“说。”
“既然你是一缕残魂,为何之前没有人看到你?”
叶霜日日在这里浸泡,若是遇到少年,凭借叶霜的性子,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
若是她的好师尊知晓残魂的存在,也不会放任他为所欲为。
魏芷殊推测,这残魂目前只有她一人能看见。
少年抚掌:“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我在这里孤独多年,如今碰上了一个能看到我的小丫头,这说明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你觉得呢?”
魏芷殊想了想,道:“答应你的要求可以,前提是我们需要进行血契。”
血契是契约中最强的一种灵魂契约,一旦形成血契,若其中一人伤害另一人,便会遭到百倍反噬。
血契更常用于奴仆契约,就是为了防止桀骜的仆人背主。
少年挑了挑眉,答应的痛快:“可以。”
魏芷殊以心头血缔结契约,灵泉随之震荡。
随着一阵白光过后,契约形成。
魏芷殊感觉到与少年有了某种亲密的链接。
少年的手攀附在了魏芷殊的肩头,对她宛如最亲密的恋人。
“出去以后我会虚弱一段时间,不过不必担心,你若遇到什么危险,我自会帮你。”
说罢,他便身形一散,灵泉又恢复了寂静。
若非有血契让她可以察觉到少年的存在,魏芷殊恐怕要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梦。
想到少年方才说的话,魏芷殊将手覆在心口处,心脏正有力的一下一下跳动着。
“疯子吗……”
她勾起了唇,眼神愉悦起来。
是啊,她就是疯子。
明知道少年危险,她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他做交易,虽然可能引发无法估量的后果。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重来一次。
她只是想要改变命运。
仅此而已。
灵泉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仅仅是半日,魏芷殊身上的伤就已完好如初。
魏芷殊心情非常好,许是因为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让她复仇,也许是因为遇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总之,她的心情非常不错。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看到清心居门口站着的叶霜和许清歌时,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师姐,你总算回来了!”叶霜几步上前,似乎想要去拉魏芷殊的手。
魏芷殊冷淡的避开:“二位有事?”
“魏芷殊,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此处等了你三个时辰!你跑去哪里厮混了!”许清歌眉头紧拧,眼神中带着烦躁。
不知为何,魏芷殊浑身是血的模样一直浮现在他脑海,她的冷漠,毫不犹豫的离开更让他感觉到莫名的愤怒。
这些事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有何脸面耍脾气?
“我去哪里与你有何关系?”
不愿与他们纠缠,魏芷殊越过他们进入院中。
又是这样的背影!
今日,他总是面对她的背影!
失控般的,许清歌拦住了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话你还真说得出口!”
魏芷殊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许清歌冷冷的看着她:“我当你今日为何在誓言峰上发那般决绝的誓言,原来是另有目的。”
“你重伤曲流觞,便是想要引起曲家人的注意,因为你知道曲夫人喜欢你,不论如何都会说服曲流觞,现在如你所愿,曲夫人就在御陵峰。”
叶霜道:“曲夫人得知曲哥哥受伤后便来到了御陵峰,师姐,快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许清歌阴阳怪气:“走吧,是你挟恩图报的时候了。”
“也真是难为你用一个恩情威胁曲家这么多年。”
当年魏芷殊无意间救下了曲夫人,二人从此结下了渊源,曲夫人对魏芷殊十分喜爱,更是逢人便说未来儿媳非魏芷殊莫属。
“挟恩图报?”
魏芷殊唇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师兄这就说错了。”
许清歌皱眉:“什么?”
魏芷殊理了理衣袖:“不是说人已经在等着我们了吗,走吧,让人等久了不好。”
许清歌看着径直离开的魏芷殊,眉头紧紧皱着。
说来也真是奇怪,他往日最是厌烦魏芷殊,更是躲她不及,如今魏芷殊如他所愿没有纠缠他,他本应该庆幸的。
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痛快,甚至有种莫名的怅然。
见他迟迟不动,叶霜疑惑:“二师兄?”
许清歌回神,啧了一声:“走吧,一会儿看紧了魏芷殊,免得让她在曲夫人面前丢人现眼。”
魏芷殊刚到前厅,便见一妇人端坐着着,姿态雍容。
看到魏芷殊后,妇人露出了笑脸,对她招了招手:“小殊,你来。”
魏芷殊叫了一声曲伯母,手便被曲夫人拉住。
见她黛眉蹙起,十分心疼:“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魏芷殊垂下了眼眸,免得让自己厌恶的情绪流露出来:“伯母哪里的话。”
“伯母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又何必替着逆子遮掩。”
说着,曲夫人便又生气起来:“小殊你放心,曲家儿媳妇儿的位置必然是你,他曲流觞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小殊,你且等着,今日我带这逆子先回家,不出半月,曲家定十里红妆前来娶你!”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大抵是没有想到曲夫人对魏芷殊喜爱到了如此程度。
魏芷殊面上虽动容,却推开了曲夫人的手,摇了摇头道。
“夫人既然已经知晓今日的事情,便也应该知道我在誓言峰发誓。”
“我知是流觞让你受了委屈,让你冷了心,你放心,他只是一时没想开而已,错把那鱼目当明珠。”
说话时,她目光自叶霜身上一扫而过:“你放心,流觞自会看到你的好。”
她拍了拍魏芷殊的手,话语柔和却十分强势:“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月后曲家前来求亲。”
虽然地点不同,但是这番极尽维护的话和意有所指的暗示,还真是与前世一模一样。
当初她也是听了这番真心实意的话,被骗的交出了真心,可结果呢?
回想当初,可真是一番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这位曲夫人当真是好演技啊。
若非时机不对,魏芷殊真想抚掌三声,赞叹一番夫人好演技。
曲夫人瞧着柔柔弱弱,却是个雷厉风行的。
任由旁人说什么她都不曾改变决定,强行带着曲流殇离开。
真真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嗤笑一声,魏芷殊转身离开时,被许清歌拦住了去路。
抬了抬眼皮,魏芷殊看他:“有事?”
许清歌面色复杂,真心实意的问了一句:“你到底给曲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魏芷殊懒得搭理他:“关你屁事。”
回到清心居后,魏芷殊脑海中传来了揶揄的声音:“你这丫头真有趣。”
魏芷殊道:“你不是很虚弱吗,怎么还有力气说话?”
“我是虚弱,又不是死了。”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散漫:“如今你我二人绑在一起,好心提醒一句,那位曲夫人可不是寻常人,不想死就离她远些。”
“我知道。”
“哦?你知道?”
“她是魔修。”
少年没想到她竟真的知道,好奇问:“那位曲夫人修为高你许多,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自己说的。”
魏芷殊来到窗前,手指刚抬起,便有一只飞虫落在指尖。
回想到前世曲夫人在她面前吐露的种种,魏芷殊勾了勾唇。
“曲夫人向来疼爱曲流觞,外界却传闻为了娶我,她不惜与曲流觞翻脸,你可想知其中缘由?”
少年不语,魏芷殊低叹一声:“因为我啊,是纯阴之体,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少年低低笑出了声:“既然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有应对之法?”
魏芷殊盯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唇角上扬,眼神冰冷如寒潭:“无需应对,她们,一个都活不了。”
少年笑的开怀,大叹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魏芷殊问:“你可有法子让我在半月之内修为提升至金丹?”
“你这小儿太过贪心,以你现在筑基初期修为,想要修得金丹,你也不怕暴体而亡?”
“也就是说你有办法?”
“有啊,你便是想要一跃成为元婴也不成问题。”少年散散漫漫:“不过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
见魏芷殊意动,少年道:“你若是想要对付那姓曲的,倒也不用如此拼命,你我二人既然合作,我也可以替你清理了这些杂碎。”
魏芷殊却道:“仇要自己抱才爽,若是旁人出手,就没意思了。”
少年朗笑出声:“极好极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从筑基初期提升到金丹修为过程会无比痛苦,一旦中途想要停止,你的经脉也会跟着受损,此生可能都无法再修炼,你可想好了?”
魏芷殊动了动手指,飞虫扑腾着翅膀朝外飞去,逐渐溶于夜色。
见她唇角噙笑,嗓音冷冷:“你大概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吃的很少,就是苦,吃的最多,疼,受的最久。”
接下来的日子,魏芷殊照着少年给的方子,寻了不少药材,制作出了短时可以一跃成为金丹初期的丹药。
少年说,此药一旦服用,身体便会剧痛无比,五脏六腑犹如被碾碎一般,那是灵力失控的表现。
中途但凡她有一丝想要放弃的心思,结丹便会失败。
少年以为魏芷殊会迟疑,会纠结,却见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就如少年所说,药入口中,顷刻间从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全身的血肉仿佛在一寸一寸的被搅碎。
魏芷殊原地打坐,运用灵气尽可能的消减身体的疼痛。
见她脸颊紧绷,若非脸上满是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很难想象此刻她是受着非人的折磨。
少年啧啧:“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我果然没看走眼。”
“魏芷殊!”
一道怒喝传来。
许清歌飞速逼近,质问道:“教习同我说,你已有好几日未去学堂,原来是躲在这里偷懒,如此不思进取,你——”
话说一半见魏芷殊双眸紧闭,俨然一副将他视作空气的模样,让他暴怒不已。
他几步来到魏芷殊面前,抬手搭在了她的肩膀,用力一推:“魏芷殊,我在同你说话!”
“噗!”
魏芷殊正在全力控制失控的灵气,猝不及防的被打断,当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刺目的血斑斑点点的飞溅在了许清歌的脸上,衣服上。
触电般的,许清歌飞快收回手,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眉头紧拧:“魏芷殊,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魏芷殊没想到即使自己找了个偏僻至极的角落,竟也会被人找到。
她看向许清歌的眼神十分淡漠。
“师兄,我即将晋级修为,你若不想传出你弑杀师昧的恶名,便为我护法。”
“什么,你要突破了?”
许清歌这才感觉到自魏芷殊身边扩散出一股无形的压力来。
晴朗的天空逐渐阴云汇集,隐有雷声闷动。
许清歌愕然:“你要结丹了?”
“不,这怎么可能,你的修为不过筑基初期,短短几日怎么可能会结丹?”
筑基到结丹,难如登天,许多修士终其一生都未能结丹,短短几日,魏芷殊怎么可能从筑基初期直接晋级结丹?
他几步上前,捏住了魏芷殊的肩膀,质问道:“魏芷殊,你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会有如此大的突破,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魏芷殊无心搭理他,只是专心致志的应对接下来的雷劫。
随着轰隆一声,一道天雷自上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劈下!
许清歌急速后退,冷眼看着那雷光一道道劈在魏芷殊身上。
看着她面色越来越苍白,最终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魏芷殊,不管你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提升修为,我劝你现在赶紧收手放弃,尚有回头的可能,便是侥幸活于雷劫之下,师尊也断不可能容下你!”
魏芷殊充耳不闻。
“来了,若是能撑住这道雷劫,便可结丹!”
随着少年的话落,包含着雷霆之势的雷电直冲魏芷殊的天灵盖!
许清歌紧紧的咬着牙,拳头紧握,青筋暴露。
魏芷殊,你当真不知悔改!
为了提升修为,用了这等旁门左道,真是,真是死不足惜!
当雷劫落下,魏芷殊运用全身灵气抵挡,可这雷劫过于强大,并非她所能抵抗。
要失败了吗?
前世种种浮现脑海,魏芷殊牙根紧咬,心中迸发狠意。
区区雷劫也敢挡她的道,给我退!
“噗!”
魏芷殊喷出一口血来,身体也随之而仰倒在地。
看着逐渐散去的阴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成功了。
“魏芷殊!”
许清歌一把抓住了魏芷殊的手腕,恶狠狠的看着她,话语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你修炼邪法提升修为,走,随我去师尊那里领罚!”
魏芷殊已结丹成功,实力与许清歌不相上下。
抬手一挥,便挣脱了他的桎梏,冷冷道:“我学歪门邪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你一个筑基初期修为如何能在短短几日内便结丹成功?不是歪门邪道又能是什么!”
魏芷殊讥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莫要以为旁人也做不到。”
许清歌气结,魏芷殊这是在小看他。
“你!”
许清歌要说什么,随即面色一变:“师尊。”
魏芷殊回头,便看到青莲剑尊不知何时出现。
她道一声师尊,袖中的手不由的蜷缩起来。
师尊的修为已到化神境,虽然少年之前保证无人会看出她的异常,可面对师尊,她还是不由的升起了紧张。
“你来。”
虽然心中打鼓,魏芷殊还是面色镇定的来到青莲剑尊面前,不露异样。
“师尊,魏芷殊使用邪法强行提升修为,如此投机倒巧,着实令人失望!”
青莲剑尊让魏芷殊伸出手来。
魏芷殊感觉到一道霸道强劲的力量瞬间游走在自己的每一处经脉。
她汗毛竖立,背脊绷的直直的。
青莲剑尊在魏芷殊身上并无感觉到异样,这说明事情并非许清歌说的那般使用了邪术。
他问:“你是如何做到短时间内结丹大成?”
魏芷殊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弟子不知,只是这几日频频做梦,可醒来梦中情形却全部忘记,直到今日弟子略有所感,似乎有突破的迹象,所以才来此地晋级修为,弟子也没想到竟是结丹。”
修仙一事拼的是天赋,是气运,这世间的确存在一些运气极佳之人,一旦得势大悟,修为便会飞速大涨。
听魏芷殊所言,看来她是后者。
难得的,青莲剑尊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来:“你方结丹,丹田尚不稳固,需勤加练习。”
许清歌愕然抬头。
师尊的意思是,魏芷殊是靠自己的实力突从筑基初期成功结丹?
这,这怎么可能呢?
可师尊既然这么说,必然是不会出错的。
雷劫过后,魏芷殊衣裙破破烂烂,不愿在此多停留,便借口回去换身衣裳。
与许清歌擦肩而过时,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她目光冷淡:“师兄应该知道,修仙者晋升修为时,最忌打扰,稍有不慎,便可道心破碎遭到反噬,师兄方才不顾我晋级危险,强行打扰,险些让我结丹失败,此次过去也就过去了,再有下次,我定不会客气!”
许清歌看着魏芷殊离开的背影,目光愕然。
方才他竟从魏芷殊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魏芷殊从筑基初期一跃成为金丹修为的消息不出半日传遍了宗门内外。
无不震惊众人。
不是没有人质疑过魏芷殊是否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可听说青莲剑尊亲自探查了她的经脉,并未发现异常。
大家纷纷感叹这个只顾花痴的女人究竟是走了什么大运,才会得了如此大的机缘。
“师姐,师姐救命啊!”
这日,魏芷殊刚打坐修炼完毕,便听一道惨叫从院中传来。
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推开,一名少年火急火燎的出现,不顾魏芷殊是否还在打坐修炼,拉着她的手便要往外走。
“师姐,有人要杀我,师姐快去帮我顶一顶!”
魏芷殊道:“五师弟,刚才我在打坐修炼。”
“那师姐稍后再修炼,还是我的事情比较重要。”
少年拉着魏芷殊一边走一边说:“你师弟我正在生死存亡之际,师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魏芷殊停下了脚步。
少年见她不走,回头催促:“师姐,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魏芷殊眼中泛着冷意:“我刚才在打坐修炼,你没看到吗?”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少年浑不在意的说道,又皱着眉,不耐催促:“师姐快走啊,别磨磨蹭蹭的。”
“你可知,若是有人在修炼时被人强行打扰,很可能会遭到反噬,走火入魔。”
“那又如何?”少年听出了魏芷殊言外之意,不耐烦道:“师姐你这不是没事吗,啰嗦什么。”
若是有事,便也迟了。
她的这位五师弟呀,何其任性,使唤起人来更是理所当然。
五师弟名为昊天,从小便天资聪颖,悟道甚好,可惜便于有一恶习,嗜赌。
回回输了钱被人追着打,便会跑到这里来,躲着也就罢了,还会时不时的堂而皇之的拿走自己屋中贵重之物。
魏芷殊的钱财不说全部,但也有大半花在了他的身上。
便是养只畜生也能生出几分感情,可偏偏面前人,却是个十成十喂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自己前世所遭遇的事,魏芷殊心中一动。
压下心中的冷意,面上笑盈盈的:“你刚才说有人要杀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昊天将魏芷殊带到了一家赌坊,随着二人的出现,他们便被众多赌坊的修士围在一起。
昊天将魏芷殊往前一推:“这是我师姐,我欠的钱我师姐帮我还!”
赌坊的管事冷笑一声:“你小子好大的口气,你一共欠了三十万灵石,你师姐能拿得出来吗?”
昊天笑嘻嘻的说:“我师姐乃是金丹修为,若是还不上,你们大可剖了她的金丹,这债,总也该一笔勾销了吧?”
他对魏芷殊小声道:“师姐放心,他们不会真的剖了你的金丹,你在此处顶着,我去叫人过来救你!”
说着便脚下抹油,飞快的离开。
魏芷殊知道,昊天离开,根本就没想着回来。
前世,他便将自己丢在了这里。
昊天同魏芷殊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魏芷殊便将他当做亲弟弟一般照料,对他的要求次次有回应,对他百般疼爱,百般信任,可没想到第一个背叛她的,是这位她视为亲人的五师弟。
前世魏芷殊刚从水牢中出来,身体还未大好,她的好师弟便将她带到此处,笑嘻嘻的让她还钱,说出了还不上钱便用她这纯阴之体作抵押。
她永远忘不了这些人得知自己是纯阴之体那垂涎的让人恶心的目光。
若非那日她幸运逃脱,她根本不敢想自己会有何遭遇。
而她的那位好师弟根本不是如她所说去找救兵,而是仿佛无事发生的回到宗门,去叶霜面前大献殷勤。
前世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蠢?
魏芷殊扫视一圈,开口解释:“那人的确是我师弟,我却不知他带我来到此处是为还钱,我也是被诓骗到此,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他欠了钱,诸位便去找他本尊,如何?”
“那小子滑不溜手难抓的很,既然他把你留在这里,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管事十分凶狠:“不还钱也行,就像那小子说的,金丹剖出来抵了,他的债一笔勾销。”
魏芷殊从喉间发出一道冷冷低笑,缓缓抽出了剑,剑锋直指那人。
“有胆的话,你可以试试!”
“哟呵,这娘们想和咱们动手?”管事哈哈一笑,眼底轻蔑:“小姑娘,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到头来还是自讨苦吃,这细皮嫩肉的,若是真动起手来……”
魏芷殊眼睛一眯。
管事只觉眼前银光一闪,随后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一只手臂竟是被生生的割下!
魏芷殊眉眼森然的望着其冲过来他人,挥剑,一一斩下!
热闹吵杂的赌坊内忽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着火了,着火了!”
浓烟与火光瞬间让众人尖叫着逃离赌坊。
魏芷殊一边大喊着着火了,一边在赌坊中寻找着什么。
下一刻,魏芷殊的手腕被拉住,强行被带去外面。
本想挣扎的魏芷殊看到拉着自己的人时愣住了。
男子将魏芷殊拉着逃离了火光冲天的赌坊,关切问:“魏师妹,你没事吧?刚才我瞧着背影像你,没想到竟真是你,你在这里做甚?”
随即他又道:“方才我似乎看到昊天那小子从这里出来,可是他将你带至这里?”
魏芷殊也没有想到在这里她竟然可以碰到逍遥峰的大师兄,鹤伯清。
此人性情磊落高洁,是魏芷殊生命中出现的少有不带任何目的对她好的好人。
只是后来此人惨死,十分可惜。
魏芷殊将昊天将她如何骗来,将她抵押在此,说出剖她金丹作为抵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鹤伯清俊脸已是怒意。
“简直混账!自己所犯过错却要旁人为他买单,这是何道理?走,你同我一起找他理论去!”
魏芷殊任由他抓着自己,回头看了眼越烧越旺的赌坊,勾了勾唇。
虽然遇到鹤伯清是预料之外,但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鹤伯清与魏芷殊找到昊天时,对方正拿着一个钱袋子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抛着。
看到魏芷殊后,昊天眼神游离过心虚,待听到魏芷殊将赌坊的人杀了,还将赌坊烧了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姐你你你你,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这赌坊的势力遍布修真界,你烧了他们一处产业,他们定会把这账算到我头上的,这可不妙啊。”
“走走走,师姐快去与我同他们解释清楚,此事是你所为,与我毫无关系,或者师姐你给我钱,我赔给他们,此事就算作罢,如何?”
“简直胡闹!”鹤伯清越听做不像话:“昊天,此事分明是你闯出祸端来,将你师姐推入险境之中,你不担心你师姐安危,反倒还惦记着钱,你可真是……”
昊天捂着耳朵不耐烦哇哇叫:“我师姐乐意,你管得着吗,对吧,师姐?”
魏芷殊问他:“师弟,若是今日我身上既无钱财,也不是金丹修为,我一人面对他们众多修士,你可知我会有何遭遇?”
昊天最是不耐说教,他拧起了眉头:“遭遇?能有什么遭遇,我都说了我会叫人回去救你,可谁让师姐你如此沉不住气,反而将我连累。”
话语中全是不耐和抱怨。
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亦或者压根不在意。
魏芷殊看着昊天,目光冷冷淡淡的,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温柔包容。
被这目光盯着,昊天感觉到了不自在。
他恼羞成怒道:“你这么看我做甚,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没错,是我错了。”魏芷殊摇头,表情十分受伤:“是的,是我看错你了,昊天,你记着,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你日后不要来找我。”
昊天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芷殊没有理会他:“师兄,我们走吧。”
“魏芷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站住!”
眼见魏芷殊越走越远,昊天气恼的跺了跺脚,眼中浮现愤恨来。
魏芷殊这是什么意思?是她说的,自己有什么事去找她就行,如今却说不管他了,凭什么?
“好你个魏芷殊,竟然这样对我,我去告诉师娘,去让师娘收拾你!”
鹤伯清历练归来,是要去管事堂登记的,魏芷殊便提出一起,正好这个月的月钱和灵药她还未领取。
二人一同前往管事堂,里面的伙计听到魏芷殊的来意后愣了一下。
“方才昊天师兄说授了师姐你的意,将此月的月钱和灵药提前领走,难道师姐你不知道?”
鹤伯清想到方才昊天抛着的钱袋子,面色一变。
魏芷殊自然知道。
在此前,她的这位好师弟便一直借着她的名义,拿着她的钱,干着坑害她的事。
她佯装意外,随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五师弟拿走了?罢了,他拿走便拿走吧。”
伙计见状哪里还不明白的:“您不知道此事啊,那这……”
毕竟是由他们发放月钱,这出了问题,若是问责下来,他们也负责不起。
索性魏芷殊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让他们日后多加注意即可。
这般宽容的态度让伙计松了一口气,对这位御陵峰的四师姐好感倍增。
都说魏芷殊小心眼爱记仇,传言也不见得是真的。
与鹤伯清告别后,魏芷殊并未急着回清心居,而是直到傍晚时,才慢悠悠的回去。
她想。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踏踏清心居的那一刻,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
“魏芷殊,你还敢回来!”
魏芷殊唇角勾起,眼底浮现晦色。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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