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忘了疼是什么滋味，此刻却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戳骨髓。
他咬着牙扯下脖子上的银锁，那是用雷纹钢打的，专门克制自己的僵体——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止痛药。
"血骨再生！"他低喝一声，臂骨表面渗出黑血，血珠落在哪里，哪里就长出新的肌肉。
肖楠瞥了他一眼，见他额角的冷汗把头发黏成绺，却还冲自己挤眉弄眼："肖女侠别看，怪渗人的。"
"谁要看你这破胳膊！"肖楠嘴上凶，手里的剑却更快了。
她掐诀念咒，周身泛起淡紫色光晕，"恒宇天功·命定之名！"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肖楠的瞳孔突然失焦，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她捂着太阳穴踉跄后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我...我是谁？"她盯着魏小宝，眼神像看陌生人，"你...你是谁？"
魏小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见过肖楠被鬼压床时的慌乱，见过她被诡雾迷眼时的警惕，却从没见过她这样——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顾不上还在再生的左臂，冲过去扶住她："肖楠！
肖楠你听我说话！
我是魏小宝，是被你用雷符轰出棺材的那个僵尊！"
"魏...魏？"肖楠的睫毛剧烈颤抖，"魏...小...宝？"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我想不起我娘的脸了...我想不起家族遗迹里的图腾了..."
魏小宝的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他想起前晚老狱卒说的"契约代价"，想起书灵说的"当月眼再启，契约终将完成"——原来不是要他们的命，是要他们的"存在"。
他猛地掏出怀里的收音机，按下开关。
电流杂音中，突然响起一段跑调的《茉莉花》——那是他三百年前在戏园里听的调子，肖楠前阵子说"难听死了"，却偷偷把旋律记进了灵韵核心。
"肖楠，跟着唱。"魏小宝扯着嗓子吼，声音都破了，"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肖楠的声音像游丝，却渐渐清晰，"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她的瞳孔重新聚焦，眼底的混沌慢慢散开，"魏小宝，你唱得比鬼哭还难听。"
"能骂我就好。"魏小宝抹了把脸上的汗，把收音机塞进她手里，"继续你的法术，这次我给你打拍子。"
肖楠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眉心。
这次她的声音稳如磐石："恒宇天功·命定之名——你叫魇渊！"
业魇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黑雾里渗出鲜红的血珠。
它猩红的眼睛里闪过惊恐，嘶吼声都变了调："不可能！
你们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名！"
"因为你吃了太多契约者。"魏小宝活动着刚长好的左臂，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他们的记忆在你身体里打架，肖女侠的天功正好把这些碎片拼起来了——你当我们是来闯关的？
我们是来收破烂的。"
业魇的黑雾开始消散，锁链上的姓名一个接一个化作光尘。
它在彻底消失前恶狠狠道："你们以为赢了？
这只是第一环！
等月眼全启，轮回...轮回..."
话音未落，它便彻底散作黑雾。
契约书灵不知何时出现在案几上，封皮"啪"地合上。
魏小宝凑近一看，封面上多了行新字："命运尚未终结，轮回仍在继续。"而在最下方，还刻着个陌生的符号——像蛇又像龙，尾端卷着枚月牙。
肖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盯着那个符号，喉结动了动："这...这和我家族遗迹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