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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结局+番外

心水成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三人并肩往宫门口走,一路上不少朝臣上前打招呼。沈修妄一手捏着象牙笏,侧眸朝两位好友笑笑:“明日我大姐和姐夫回府,祖母请了南广园的戏班子,来我府上赏光赏光?”齐清珩欣然应约:“也好,近日办案办的我头疼,那便叨扰沈大都督了。”“谈什么叨扰,免得我祖母成日念叨,那程家小子和齐家小子许久不来,怕是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呢。”沈修妄煞有介事的学着自己祖母的口吻。齐清珩朗然一笑:“哈哈,那我得好生备份重礼才是。”两人有说有笑,向来话多的程樾反倒有些安静。沈修妄抬起笏板戳了戳他,促狭道:“程副指挥使不肯赏光?”程樾回过神,泰然自若:“大都督亲自相邀,自然要去的。”沈修妄深看他两眼,总觉得这小子心里藏着事。“你老盯着我瞧什么,我脸上又没花儿。”程樾被他看...

主角:苏檀沈修妄   更新:2025-03-13 14: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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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檀沈修妄的其他类型小说《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心水成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人并肩往宫门口走,一路上不少朝臣上前打招呼。沈修妄一手捏着象牙笏,侧眸朝两位好友笑笑:“明日我大姐和姐夫回府,祖母请了南广园的戏班子,来我府上赏光赏光?”齐清珩欣然应约:“也好,近日办案办的我头疼,那便叨扰沈大都督了。”“谈什么叨扰,免得我祖母成日念叨,那程家小子和齐家小子许久不来,怕是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呢。”沈修妄煞有介事的学着自己祖母的口吻。齐清珩朗然一笑:“哈哈,那我得好生备份重礼才是。”两人有说有笑,向来话多的程樾反倒有些安静。沈修妄抬起笏板戳了戳他,促狭道:“程副指挥使不肯赏光?”程樾回过神,泰然自若:“大都督亲自相邀,自然要去的。”沈修妄深看他两眼,总觉得这小子心里藏着事。“你老盯着我瞧什么,我脸上又没花儿。”程樾被他看...

《八载青楼笼,花魁她逃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三人并肩往宫门口走,一路上不少朝臣上前打招呼。

沈修妄一手捏着象牙笏,侧眸朝两位好友笑笑:“明日我大姐和姐夫回府,祖母请了南广园的戏班子,来我府上赏光赏光?”

齐清珩欣然应约:“也好,近日办案办的我头疼,那便叨扰沈大都督了。”

“谈什么叨扰,免得我祖母成日念叨,那程家小子和齐家小子许久不来,怕是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呢。”

沈修妄煞有介事的学着自己祖母的口吻。

齐清珩朗然一笑:“哈哈,那我得好生备份重礼才是。”

两人有说有笑,向来话多的程樾反倒有些安静。

沈修妄抬起笏板戳了戳他,促狭道:“程副指挥使不肯赏光?”

程樾回过神,泰然自若:“大都督亲自相邀,自然要去的。”

沈修妄深看他两眼,总觉得这小子心里藏着事。

“你老盯着我瞧什么,我脸上又没花儿。”程樾被他看的越发不自然,抬手捶他一拳,“回府看你的娇娇去。”

娇娇。

沈修妄眉峰挑了一下,没否认。

三人谈笑间走到宫门口,各家的马车守在原地恭候。

“走吧,如意斋。”

沈修妄朝两人昂了昂下巴,矜傲豪爽。

他径直走向为首的车驾,长风迎上前来,附耳道:“公子,念棠姑娘她——”

方才还笑容满面,顷刻间笑意凝固在唇边,沈修妄眸色渐沉。

“回府。”

程樾和齐清珩立在原地,面面相觑:“欸?做东的人怎么跑了……”

留给他们的只有疾驰离去的车驾背影,还有二字。

“改日”。



靖宁侯府,寻岚苑。

崔氏端坐主位,罗玉芙已然换过衣裳,靠在她怀里哭得凄凄惨惨。

崔氏揽着她的肩柔声安抚:“好芙儿莫哭了,脸上还有擦伤,仔细留疤。”

听到留疤二字,罗玉芙止住哭泣,愤愤看向垂首站在下面的人。

“姨母,就是这个贱婢害我掉进池子里的,芙儿没脸见人了……”

苏檀无语凝噎,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崔氏秀眉倒竖,看向苏檀厉声斥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下欺辱主子的罪过!”

苏檀不卑不亢回话:“夫人明鉴,奴婢当时背身站在池边为小姐捡帕子,何来害人之说。”

闻言,罗玉芙矢口否认:“你倒撇得干净!”

她拉住崔氏的手,哽咽解释:“我是叫她帮忙捞帕子,她迟迟捞不着,芙儿就走到她旁边耐心教导。”

“谁料她心不甘情不愿,一扭身把我挤下去了!”

崔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便说的通了。

她又转头问坐在一旁的钟、叶二人,“你们当时在场,可是瞧清楚了?”

叶若起身盈盈一拜:“姨母,若儿瞧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丫鬟把玉芙姐姐挤下去的。”

崔氏:“忆巧你呢?”

钟忆巧咳嗽两声,眼尾红彤彤的,“姨母,忆巧方才离两位姐姐有些远,没看清……”

罗玉芙得到叶若的力证,底气十足接话道:“姨母,叶妹妹已然瞧得清清楚楚,这丫头抵赖不得…”

说着她嫌恶地瞪了苏檀一眼。

不料对方却回以她一个极为不耻的眼神。

苏檀知道今日断然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从被拦下的那一刻起,等待她的要么就是被推下水奚落,要么就是护主不周受责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崔氏本就对苏檀百般看不顺眼,现下抓住错处,自然要撒气。

她立刻挥手示下:“害得小姐落水还敢狡辩,把她给我摁住,掌嘴!”

罗玉芙靠在崔氏怀里,扬起快意的笑。


乐声琳琅,轻歌曼舞。

苏檀身着一袭烟紫撒花曳地轻纱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折腰舞于高台之上,流风回雪,百媚千娇。

少女一回头,眉如远黛,双瞳剪水,覆......

沈五小姐离开后,苏檀粗略看遍身处的这间屋子。

占地较之前住的屋子大上许多。

桌椅柜案,烛台香炉,还有妆台,不至于奢靡豪华,却也是板正妥帖。

就连她睡的这张榻,也宽敞舒适不少。

外间传来人声,身段面容姣好的四个丫鬟依次走进来。

向竹向她大致介绍一番,便算暂且认识。

知晓她们都是沈修妄屋里的大丫鬟后,苏檀并未惊讶。

沈大都督身边伺候的人,出挑是必然的。

这样的人家,莫说四个丫鬟,十个围着他转也是寻常。

又萝将汤药递上,淡声道:“把药喝了吧,再晾就失了药性。”

“多谢。”

苏檀伸手接过,深褐色的药汁盛在白瓷碗中,还没凑到唇边苦涩味就直往鼻子里钻。

她仰头一口气喝完,末了眉头也没皱。

她喝药时,几人也在暗自打量她。

昨夜昏睡着,又满头满身的血,只瞧得出是个姿容尚佳的。

现下清醒过来,端坐在她们面前,一举一动玉软花柔,眉眼间风雅万千。

四人不觉看痴了。

苏檀放下瓷碗,抬眸便发觉打量的目光。

她咽下口中的苦涩,唇瓣微抿。

向竹最是老成,率先回过神来,收走药碗对她笑道:“姑娘睡会吧,我们就不搅扰了。”

“若有事你便朝窗口唤一声,院里有婢子小仆,我的屋子也在隔壁。”

苏檀颔首。

初来乍到,她能做的就是顺从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沈修妄应当是把她安置在丫鬟房中,这样也好,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屋内重新恢复宁静,她徐徐呼出一口气。

迷迷糊糊睡着后,忽然听得前头正院中人声鼎沸,往来抬送的声响持续两三个时辰。

廊外有凑热闹的小仆谈话。

“方才前头接旨好生热闹,宫里来了乌泱泱的人。”

“公子此次又立大功,圣人赏赐的金银财帛快要堆不下了,钟管家又忙着招呼人开新库呢!”

“老夫人的永寿堂和夫人的寻岚苑好一通赏赐,凡是说句吉祥话儿的都有金叶子。”

“嘿,咱们急甚。待公子从宫中回来,我们松鹤苑得的赏赐更多。”

苏檀听得他们三言两语便明白了。

看来昨夜沈修妄重伤杨谦,此事在皇帝面前已经尘埃落定,翻篇而过。

寥寥两字,渠县,便堵住当朝宰辅的嘴。

打蛇打七寸,沈大都督手段果真老辣。

苏檀又不免叹气,将贴身保管的身契塞回枕下。

只要杨谦仍苟活在世,杨丞相斗不过沈大都督,却会拿她泄愤。

现下,怕是前脚迈出沈府,后脚就被杨家人抓走弄死。

只能暂且留在沈修妄身边以待来日。

那点逃离的小心思,尚未燃起便被踩灭。

午间和晚间,饭食是由向竹送来的,两菜一汤,清淡养身。

从她口中苏檀得知,为她疗伤的五小姐是沈修妄特意叫来的。

府医都是男子,处理这种近身伤不方便。

她好奇又问:“五小姐怎的年纪轻轻便极通医理。”

向竹笑答:“五小姐乃何姨娘所出,何姨娘曾是乡野医药郎中家的独女,教授不少医理给她。”

“论说五小姐学医到底不是侯门小姐的做派,耐不住真心喜欢,府中最支持她的莫过于大小姐和二公子。”

“虽是庶出,大小姐和二公子向来维护五小姐。绝版的医书古籍、珍草名药,那是流水似的搜罗了往锦源苑送,府中诸人不敢怠慢。”

苏檀默然点头。

难怪五小姐如此活泼可人,虽为庶出却得长姐兄长庇护,能专心研学自己喜欢的事物。

以前曾听闻沈府大小姐是京中第一才女,出身尊贵,性情温婉纯良。

看来沈修妄矜傲之余的那点和善心性,随了长姐。也的确是个护短的,倒不是眼睛长头顶的真纨绔。

晚间趴在榻上,苏檀侧头盯着桌上晃动的烛火,百无聊赖。

好想快快,已经整整一日没给它喂食,将它留在楼中实在放心不下。

还有她装重要物品的木匣子,里头的物件虽不昂贵,却是她的全部念想。

晚间又服下一剂药,腹中热气灼烧,嗓子眼干得冒烟。

茶壶就在不远处的桌上。

苏檀撑着胳膊爬起身,左脚落地,单脚蹦跳着往桌边靠。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旁人了。

向竹她们是沈修妄的丫鬟,不是她的。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次数多了难免惹人厌烦。

口中渴得厉害,苏檀放弃再弯腰坐下折腾,索性倚在桌边,倒满一杯茶水,端起便喝。

刚饮两口,听得身后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

她略回头,只见敞开的半扇门边倚着一人。

逆光而立,身形高大,遮去外头皎洁月色。

华贵紫袍颇有芝兰玉树之态。

烛火照亮他的脸,一双凤眸含着好整以暇的笑。

这人出现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

苏檀错愕,呛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仓促行礼:“大人。”

姑娘半悬右脚看起来着实滑稽,衣衫单薄,满头青丝松松垂于腰际。

沈修妄走近,随意坐于圆凳之上,下巴微抬扫她一眼:“虚礼就免了,日后在府中叫公子。”

日后在府中。

想来是千真万确要把她留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淡淡应道:“是。”

苏檀垂眸行礼才忽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下来喝水只穿了件中衣,委实不妥。

她单脚蹦跳着往榻前靠,想捞一件外衫套上。

屋中和暖,倒是不冷,只是想遮一遮。

沈修妄手肘支于桌案之上,单手托腮看向她,慢悠悠道:“坐下罢,别折腾了,又不是没瞧过。”

苏檀转身蹦跳的动作僵住。

半月前的那夜,莫说瞧过,身子各处他都碰过,吻过……

双颊腾得燃起火来。

她唯唯诺诺地低头挪到圆凳旁坐下,不敢再和他对视。

沈修妄方才只是随口之言,话音落地,喉结不免滚了两下。

他轻咳一声,问:“伤势可好些了?”

“好多了,媚芜多谢公子挂怀。”

沈修妄长眉一凝,略加思索:“媚芜这花名不好,日后在府中叫起来不妥当。”

“你本名叫什么?”

苏檀怔住,抬眼看向他。

沈修妄:“怎的了?不愿做丫鬟?”

做丫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苏檀自然没得拒绝。

只是他问自己的原名,她却不想告知。

苏檀,檀为落叶乔木,质坚味香,可制成万物仍不改本色。

顶着父母精心为她取的名字,为奴为婢,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也是她唯一念想和底线。

苏檀垂眼答话:“公子明鉴,我是孤女,对过往之事记忆浅薄,不知原名也不知出身何处。”

她确实没有原身的记忆。

闻言,沈修妄沉吟片刻:“也罢,瞧你那身契上也没个正经名儿。”

他指尖轻叩桌案,稍加思索:“这样吧,日后便叫念棠,待伤好后就在我屋里伺候。”

那夜的春海棠,可不是叫人生了念想。

“念棠。”

苏檀反复咀嚼二字,垂首谢恩。

向竹、香松、又萝、雨槐,念棠,倒也随大流了。

沈修妄站起身,抬腿欲走方想起还有桩事,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罐递给她。

“喏,你的小王八。”

面前推来一只拳头大小的琉璃罐,褐色小龟在里头悠哉悠哉地扒拉着。

苏檀瞬间眼睛睁大,失而复得般捧起罐子。

”快快!”

姑娘忙挣扎着起身对他道谢:“多谢公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

姑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双桃花眸弯成月牙。

沈修妄垂眸看向她,一只小王八,怎的就当成宝贝了。

竟还取名叫快快?

谁人不知龟类行速最是缓慢。

偏她特异。

他摇了摇头,噙着笑自行离去。

看来楼里那些破烂玩意儿还扔不得,改日叫长风给她搬回来。


“是。”

苏檀如释重负,放下墨锭后擦净手。

行至榻前,弯腰俯首细细铺开衾褥。

姑娘身量纤弱,入府近一月,也没多长二两肉。

细腰盈盈,俯身铺被时臀线隐于罗裙之下,两相对比,纤浓有度。

沈修妄别过眼去,忽又想到那夜酒后情动,在楼中花房和姑娘坦诚相见之景。

目光不由沉下两分,嗓音也低了。

“往后你就睡那张榻,白日黑夜的叫口茶都没人应声。”

闻言,苏檀回身看向他。

主屋有两张榻,一张是沈修妄平常睡的,另一张便是临窗的软榻。

姜嬷嬷不是说,二公子久经沙场,行事雷厉,最是厌烦婢女守夜屋中,便是小厮展茗也从没待过。

现下为一口茶的事,倒叫她同睡一屋了?

苏檀抿抿唇,心头滑过一丝诧异,好似哪里不对。

沈修妄仍坐在太师椅里,随意合上书,往后轻靠了下。

端的是漫不经心:“愣着作甚?你莫不是舍不得每夜摸黑去摘菜的活儿?”

闻言,苏檀恍然大悟。

他是变相为她解困,至少在屋里伺候不用星夜奔忙了。

倒是她多想。

姑娘含笑一拜:“是,念棠遵命,多谢公子体恤。”

体恤。

沈修妄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悠然起身,声调无波:“嗯,歇了吧。”

春困恹恹,屋外水汽更盛,濛濛细雨织成一张网。

松鹤苑上下清净。

婢女三五围坐在廊下打络子,小厮们倚着墙角儿打盹,灶间厨娘婆子们偷咂两口老酒,压着声儿聊闲。

主屋正室。

姑娘匀长眠细的呼吸声微不可闻,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侧身睡于软榻之上。

她太困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主榻之上,嘴上说着要午休的沈二公子却半分睡意也没有。

他斜倚着靠枕,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软榻。

姑娘一呼一吸间,绵密睫毛随之轻颤。

像一对展翅欲飞的墨蝶,说不定一眨眼就真的飞走了。

沈修妄唇角微微上扬,待完全勾起时,才后知后觉。

他迅速伸出手指,将不听话的唇角摁下去。

躺平后,冷着脸闭目养神。

沈修妄啊沈修妄,你是没见过女子么。

什么毛病。

纨绔至极。

人间四月芳菲尽,京中盛春已晚,早暑将至。

永昌坊富贵繁华,靖宁侯府十里绣户温香梦中。

天欲破晓,青灰云中劈开一道白光,朝日即将喷薄而出。

府内西北角,一道纤丽人影正俯身药圃,手指灵巧采摘药花。

苏檀往竹篓里放进最后一把,这才直起身子,手握成虚虚的拳头,往后腰砸了两下。

姑娘唇边噙着笑:“总算赶在日出前摘完忍冬。”

作为五小姐的“编外”学徒,苏檀尽职尽责。

目光随意扫过其他草木,有雨后新冒出来的杂草她也顺便除了。

先前被她错认成杂草的那几株药已然长大不少。

绿油油的,茎直立,有不少伸展的糙毛。

叶片长椭圆形,边缘是不规则状的波浪锯齿。

医药图鉴上确实找不到它的备注。

既然是沈修妄交给五小姐种植的,那肯定不是寻常物。

苏檀又蹲下身子细细观察。

墙内隐约传来打更声。

姑娘仰头看一眼天色,暗道不好,连忙起身拔腿往回赶。

待回到松鹤苑中,卯初一刻将近。

苏檀洗干净手,擦去沾上衣裙的晨露,换了双干净鞋,这才有条不紊去往姜嬷嬷的小院。

“嬷嬷早。”

苏檀准时抵达,恭敬有礼问好。


暖煦攀升,春风拂槛。

晖光从雕花木窗的罅隙间溜进屋内,爬上姑娘恬淡睡颜。

苏檀蹙了蹙眉,强撑着掀开眼皮。

昨天彻夜未眠,现下也只能勉强眯半个时辰回回神。

想到沈修妄那杀人弹指一挥间的恶煞模样,苏檀打了个冷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该去办正事,否则真要彻底长眠!

深思一番,换身清爽衣裙,囫囵喝下半碗粥当作午膳,苏檀推开房门。

白日里花楼不开门迎客,姑娘们或是在房里练琴,或是在花厅练舞。

还有被折腾惨了的,勉强睡两个时辰养养神。

别看楼里一片静好,楼外大门、后门,各条巷口都有蹲守的龟公、健仆。

想逃,那就是以卵击石。

作为摇钱树,苏檀的一举一动更是被盯得死死的。

前脚迈出屋门,后脚两个小丫鬟就跟了上来。

穿绿裙的含翠开口道:“姑娘,月妈妈说让您在屋里好好休息养身,晚间还得陪沈都督。”

苏檀嗯了一声:“我歇得差不多了。”

“那您要去何处?”

苏檀脚步轻缓,往楼下东头走,“昨夜都督对那道金桂芡实马蹄沙赞不绝口,我想着亲手制一碗,晚间呈给都督享用。”

哄男人,除了床榻之上的功夫,那便是口腹之欲。

月妈妈教授的,苏檀自然要学以致用。

不过她是为便宜行事瞎掰的。

沈大都督那张嘴金贵的很,真给他吃,怕是要连人带碗踹出去二里地。

含翠连连点头,“那奴陪姑娘一起去吧。”

说着偏头朝另一个穿蓝裙的小丫鬟看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负责监视,一个负责实时向月妈妈汇报。

苏檀不动声色,自顾自走进庖屋。

流芳楼有三位掌勺师傅,川鲁粤淮扬,各菜系信手拈来。

除了姑娘美,佳肴也是出了名的。

此刻掌勺师傅在休息,若干厨娘和小厮正忙着备菜、洗切。

“哟,媚芜姑娘怎么来这儿了?”三人中,矮胖圆脸的陈师傅最为和气。

苏檀从袖中摸出一锭银递给他,笑道:“打扰陈师傅休息,我想做碗金桂芡实马蹄沙,借您灶上一用。”

昨夜沈都督一掷万金成为花魁娘子的首位入幕之宾,楼里上上下下都巴着攀一攀高枝。

现下苏檀主动找上他,出手阔绰,陈师傅收下银子自然愈发热络。

“姑娘客气了,做给都督吃的吧。”

苏檀故作羞赧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过来给姑娘打下手,动作麻利点。”

当着含翠的面,苏檀认真跟着陈师傅学做甜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闲话。

庖屋里其他人见着陈师傅讨巧,又得了银子,也围过来搭话。

聊到床笫之间的荤话,不免有人愈发好奇沈都督的神勇。

一时间,话匣子便打开了。

跟着的蓝裙小丫鬟叫秋蝉,见含翠一直盯着,她便得了空去向月妈妈汇报。

月妈妈躺在榻上哼曲儿,听秋蝉利索叙述。

“媚芜这丫头果真不简单,这才接客第二日便开了窍。”

秋蝉应声:“是呢,她还向庖厨们讨教女子补形吃何物,男子喝鹿血什么的。”

小丫鬟红了脸,媚芜话里话外,巴不得沈都督缠死在她身上一般。

果真狐媚。

月妈妈哼声:“那些胡人的房事偏方,她倒钻研的透。”

“罢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这几日沈都督对她稀罕的紧,她要在楼里作甚,都依她。”

“只一点,万不可让她跑了。”

“奴明白。”

“嘎吱”一声后,房门阖紧。

月妈妈喜滋滋地起身,钻到屏风后头,推开浴桶,踩上其中一块方砖。

墙后徐徐拉开一扇黑洞洞的小门,她扭着丰腴的腰肢钻了进去。

楼下庖屋里,凡是搭把手帮忙的厨娘小厮,都得了苏檀的赏钱。

聊得愈发火热。

“要我说呀,那物什的雄风,可不是单靠东西补起来的,那都是天生的。”

“胡人尤其天赋异禀。”

苏檀故作惊讶:“果真?”

年纪稍大的伙夫侃侃而谈:“自然,我记得六七年前常有两个胡商来楼里,回回搞得三五个姑娘要死要活。”

有人不怀好意:“你小子是不是扒门缝儿偷看了。”

“去你的,我哪敢啊!”

满屋哄堂大笑,苏檀也不得不跟着扯了扯唇角。

另一做久的老厨娘接话:“不错,我记得那两人常管我们要鹿血喝呢,可惜咱大魏人喝不惯那劳什子。”

苏檀静静听着他们谈荤话,偶尔插一句。

看来七年前确实有胡商常出入楼中,她当时每天被训打,害怕都来不及,哪敢多看多听。

只可惜伺候过胡商的姑娘们,死的死疯的疯,一个个花枝妍丽的进来,蓬头垢面伤痕累累被草席裹着出去。

沈修妄要她找的东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楼里。

若是找不到,那些姑娘的结局也就是她未来的下场。

思忖间,苏檀不由打了个寒颤。

有人讪笑问道:“媚芜姑娘,你是要给沈都督寻一盅新鲜鹿血么?”

这言外之意是说她嫌弃沈修妄不行?!

胆大包天。

这话但凡有一个字传到那人耳朵里,她也甭再挣扎求生,直接抹脖算了。

苏檀搅动甜汤的动作微顿,悻悻圆谎:“哎呀,我是想女子能不能喝,沈都督那般神武,难以招架。”

说罢,她揉了揉细腰,面露难色。

众人唏嘘,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军中素了八年的少年将军,合该龙精虎猛。

京城昭善坊,皈依茶楼。

雅间里“龙精虎猛”的沈都督正在接受“三司会审”。

程樾从五城兵马司下职后,衣裳都没换,顺道从大理寺府衙把齐清珩揪了过来。

昨夜那场戏,可是瞧的他云里雾里。

“沈修妄,你怎么想的?还嫌名声不够风流呢。”程副指挥使豪饮一盏茶,重重搁下杯子。

沈都督啧了一声:“说你笨,果真不聪明。”

他朝右手边的齐少卿挑眉:“你猜猜,原因有三。”

齐清珩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茶果子,淡声道:“行之如今回京军功赫赫,在朝地位如日中天,自然引得多方忌惮。”

“水至清则无鱼,同理,人亦是。”

“若是行之清心杂念,无欲无求,一心只专朝事,圣人怕是会多心他另有所图啊。”

这番弯弯绕绕,程樾方才悟出其中道理,一拍脑门看向沈修妄,道:“原来你小子是故意的,以此事自污。”

一个心系美娇娘的风流都督形象,倒是能挡去不少事。

贪财好色总得占一头,在朝中才显得不那么另类。

为官之道,可算叫他摸透了。

沈修妄轻笑一声,丢一颗脆枣进嘴里:“此为一,二呢?”

齐清珩敛去笑意,正色道:“二,便是你要暗查当年之事,媚芜姑娘是你棋盘上的一颗卒。”

八百双眼睛盯着沈修妄,他一点动作就会引得几方注意,倒不如用颗毫无背景根基的棋子,丢进去试试深浅。

闻言,程樾浓眉一拧,脸色绷紧:“昨夜太子那边又派人刺杀你了?”

沈修妄垂下眼帘,冷哼:“习以为常。”

程樾压低怒声:“他娘的也算个天潢贵胄,多少年了还和你过不去,那徐云舒不是已经当太子妃了么……”

突然提到徐云舒,齐清珩瞪向程樾。

程樾后知后觉,闭上嘴,悻悻噤声。

徐云舒这三个字是不能在沈修妄面前提的。

谁料沈都督掀起眼皮,神色无波,付之一哂:“她当不当太子妃与我何干。”

对面两人尴尬笑笑扯回话题,齐清珩又问:“第三是因为甚?”

齐少卿才高八斗,清风朗月,官场明暗面的利益关系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却摸不准沈大都督的纨绔心。

快言快语的程樾接话:“这还不简单,因为媚芜姑娘貌若天仙啊!”

他抓起碟中的果脯,挑中一颗最剔透圆嫩的,伸到他们面前晃了晃。

“喏,修妄自小就是个喜欢看皮囊的,吃果子点心都得挑盘里最好看的。”

既然选择自污,那沈都督也定要选一个最称心的。

看都看不顺眼,就不提旁的了。

果然,沈修妄唇角轻勾,伸手夺下那颗果脯丢进嘴里:“嗬,程兄聪明不少。”

“那是自然。”

程樾总算扳回一城,不免得意。

想到正事,他从怀里掏出封密信。

“四殿下托我给你的,近些日子他陪太后娘娘南下广济佛寺祈福,待回京后再与你会面。”

沈修妄抬手接过:“嗯,那今儿就到这吧。”

“嘿,连顿晚饭都不请?”程樾瞥一眼窗外西斜的日头。

齐清珩伸手拽着他走,“修妄还要去赴美人约呢,你自个儿回府吃。”

程樾讪笑起身:“某些人守了二十三年的童子身可算有交代咯。”

沈修妄挥拳:“滚。”

“滚就滚,凶甚。”

“清珩,咱俩去吃。”

齐少卿浅笑摇头:“不了,府衙里还有一堆公案。”

程樾腹诽:罢罢罢,一个两个的,兄弟没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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