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止陌夏凤卿的现代都市小说《人在大武,开局举屠刀灭奸臣林止陌夏凤卿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只是大虾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止陌嘴角微扬,不疾不徐地朝床边走去,掀起红幔,只见夏凤卿已经除去了外衣,仅着一件薄薄的亵、衣,脸朝内的侧躺着,一头青丝铺在枕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再往下就是一对勾人心魄的笔直锁骨,轻薄又透气的小衣边沿沟壑若隐若现,身姿曼妙修长。白天的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现在,她是一个红鸾帐中的小妖精。林止陌将燃着的红烛轻轻吹灭,借着微弱的月光跨上床去。那张鎏金龙床开始不安宁起来,发出了一阵奇怪地声音,惊走了屋顶停歇的鸟雀,连月亮都害羞得躲进了云层中。这一夜道不尽的风流。第二天,林止陌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腰酸腿软。转头看去,被褥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气息,夏凤卿却已经不在了。林止陌很不满意,好歹也算新婚夫妻,就不能陪着多躺...
《人在大武,开局举屠刀灭奸臣林止陌夏凤卿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林止陌嘴角微扬,不疾不徐地朝床边走去,掀起红幔,只见夏凤卿已经除去了外衣,仅着一件薄薄的亵、衣,脸朝内的侧躺着,一头青丝铺在枕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再往下就是一对勾人心魄的笔直锁骨,轻薄又透气的小衣边沿沟壑若隐若现,身姿曼妙修长。
白天的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现在,她是一个红鸾帐中的小妖精。
林止陌将燃着的红烛轻轻吹灭,借着微弱的月光跨上床去。
那张鎏金龙床开始不安宁起来,发出了一阵奇怪地声音,惊走了屋顶停歇的鸟雀,连月亮都害羞得躲进了云层中。
这一夜道不尽的风流。
第二天,林止陌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腰酸腿软。
转头看去,被褥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气息,夏凤卿却已经不在了。
林止陌很不满意,好歹也算新婚夫妻,就不能陪着多躺会么?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昨晚可能是心情原因,导致他玩得很嗨,很离谱。
他没想到的是夏凤卿如今放下心结后,居然也能配合得非常好,各种姿势各种体位来者不拒。
最关键的是夏家乃是名将世家,夏凤卿从小习武,身体柔韧度远超寻常女子。
安灵熏是很润,还能扮演母后,可是跟夏凤卿比,能玩的动作就少太多了。
林止陌努力起了床,撑着后腰龇牙咧嘴了一番。
才两个我就受不了,以后三千佳丽怎么破?
嘶……昏君之路道阻且长啊!
“王青!”
林止陌喝了口清茶回了回神,唤道。
王青应声进殿:“奴才在。”
“那个陶元杭呢?现在在哪?”
“回陛下,陶仙师今日一早去为太后娘娘开坛祈福了,尚未回来。”
林止陌点点头,他猜到那个道士肯定和宁嵩老狗脱不了关系,也就不奇怪了。
眼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夏凤卿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放纵后害羞躲不见了,林止陌闲着没事,还是决定再去一趟城外。
那么多灾民始终是记挂在心上的,虽然昨天王青说了已经在正常施粥,可他还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那个什么陶仙师就先不管了。
按理说皇帝出宫是件大事,可是宁嵩等内阁众人完全无视他,就任由他随便出行,倒让他方便了许多。
“去叫上徐大春,咱们去城外溜达溜达。”
“奴才领旨!”
王青服侍着林止陌换上常服,自己也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装,在徐大春和锦衣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城外。
多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建着一座座简易的棚屋,木板为墙茅草为顶,虽然简单,但是在这初春季节帮灾民暂时过度一下也是够了。
“工部不错,该嘉奖。”
林止陌点点头夸了一声,忽然视线里似乎发现了什么。
“去前边看看。”
前方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头的队伍正在排着等施粥。
林止陌的旨意分发得很清楚,户部工部太医院各有职司,户部昨天出来打了个酱油,被林止陌杀到门上算了个账,工部则是认真开始忙活了。
搭建住人的屋棚没那么快,材料人工都得需要时间筹措。
可是工部都开始干活了,太医院却到现在没见人,那就必须回去找他们算算这笔账了。
想起那个什么院判祝其朝在纸条上写的话,林止陌暗暗冷笑。
只见林止陌没等通传就已经走了进来,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安灵熏从没这么社死过,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没……没什么。”她低头嗫嚅,声若蚊鸣。
林止陌踏入,眉头皱了皱:“这么死冷寒天的,怎么母妃宫中不生炭火?”
和安灵熏的社恐不同,小宫女冬青是个社牛,她大声告状:“启禀陛下,惜薪司不给我们炭火!”
“冬青!”
安灵熏急忙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向与人为善,是绝不愿为了这点小事惹来别人的不耐烦的,尤其是万一传到太后宁黛兮耳中,那就不好了。
林止陌看了她一眼:“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母妃为何这么客气?”
说完喝道,“来人!”
王青还没回来,另一个随侍的太监应声:“奴才在!”
“去惜薪司,问问是谁说不给的,杖毙!另外,限他们一炷香内送两百斤银丝炭过来!”
“奴才领命!”
冬青雀跃欢呼:“陛下真好,万岁!”
被欺负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为她们撑腰了,而且还是陛下亲至,冬青的小小心灵顿时觉得无比温暖。
安灵熏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止陌。
这个男人,他不是皇帝,他是假的。
她虽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当朝天子。
她虽知道真相,但是又能怎么样,不说说出去有没有人信,就算说出去,对于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尤其是这个男人……他还拿了自己的第一次。
一想到这个,安灵熏的身体竟然微微发热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了那天的触碰,那昏暗房间内的亲密接触,还有床榻摇动间的声声碰撞。
“啊!”
她努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因为她很惊恐地发现,自己对于那天的记忆似乎……更多的是欢愉,是那种从未有过的,由心而发的欢愉。
冬青一惊:“呀,娘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安灵熏深呼吸,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并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母妃,这是我儿子,我不能慌!
于是她顺口说道:“我儿找母妃何事?”
噗!
林止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古怪地看向安灵熏,接着就发现安灵熏的脸更红了,他觉得如果铺个鸡蛋上去估计都能立刻煎熟。
“咳!母妃,朕确有要事与你商谈,不知可否?”
他刻意将“要事”两字加重了语气,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安灵熏,等她回复。
安灵熏迟疑了一下,她猜想,这个男人估计是要和她说别拆穿他身份之类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告诉他自己不会出卖他?他会信任自己吗?
“母妃!”
林止陌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一声。
安灵熏无奈,只得说道:“冬青,你且先出去,哀家与陛下说会话,没有吩咐莫要进来。”
冬青虽然活泼,但在这种事情上很是乖巧,行了一礼后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他们两人了,安灵熏顿时又觉得局促起来,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没了外人,她连称呼都变成了你和我。
林止陌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那天……对不起。”
安灵熏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血色又浮了上来,她银牙轻咬贝齿,摇头道:“那事我已经忘了,以后不要再说了。”
林止陌道:“有些事,不是忘了就能代表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会负责的,而且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这世上就无人能欺负你,惜薪司不行,司礼监不行,她宁黛兮也同样不行!”
“西辽人?”
林止陌眉头皱了皱。
西辽顾名思义,就在大武西端,在地图上与大月氏上下相邻。
他们和大月氏一样,都是游牧民族,但略有不同的是西辽乃是前辽国遗族,在两百多年前被大武先祖皇帝带兵灭了国之后逃去的西方,于苟延残喘多年后建立了这个所谓的西辽。
经过这么多年,西辽的国力渐渐鼎盛,但由于他们是侵袭归拢西方诸多小国而建立的政权,因此国内的形势比较复杂,朝廷中各族人都有,军队虽有战力,但并不齐心。
相比之下大月氏的国力没有西辽那么强,但是军队战力却完全与之不在一个水平上,要强上许多。
近几十年来大月氏和西辽都曾多次侵犯大武,但都只是骚扰劫掠大武边境百姓占点小便宜而已,他们两国之间爆发的矛盾冲突更多。
陈平没有夹带任何个人情绪,只是理性客观地阐述。
林止陌看着供词,一手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陈平,你忠心于朕么?”
陈平急忙跪地:“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
“那如果朕让你去刺杀宁首辅……”
陈平的表情没有变化,无比认真地说道:“臣必不负陛下之命!”
林止陌笑笑,接着说道:“可是你没刺杀成功,被抓了。”
陈平愕然,不知道林止陌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止陌又问:“你被拷打询问,逼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你会怎么说?”
“臣绝不会开口,唯死而已!”
“不不不,他们一定要你说个名字出来,你会怎么说?”
陈平想了想:“臣会坦白,是兵部尚书徐大人指使的!”
林止陌哈哈大笑:“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陈平!”
陈平恍然大悟:“臣明白了,那些细作招供的也未必就是真的,他们被抓并不久,就顶不住招供了,不像一个专业细作,再说大月氏和西辽派细作来我大武挑拨百姓情绪,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林止陌见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很是高兴。
陈平的话不多,为人也显得颇为忠正耿直,林止陌一直有点担心他这么老实厚道的孩子,能不能胜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必须有点缺德的职位。
现在看来缺德属性或许还要再训练,但至少脑子还是够用的。
“不错,但是你若继续拷问,可能也就是弄死他们而已,想办法吧,找出他们的来历。”
“臣遵旨!”
陈平再次一拜,是真心的,同时也有点惭愧。
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还是陛下提醒自己,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要多打磨锤炼才行,方能不负陛下期望。
“陛下,前次所查抄的徐良、李易、常雍等人所获共两千余万两白银。”
陈平说着将一份清单递给林止陌。
前几次查抄的时候都已有清单,而这次是归拢之后将财物分类后的总清单。
由此可见陈平做事的细致认真。
林止陌吓了一跳,杀了那么多人,抄了好几次家,他自己都忘了有多少钱,现在这个数字一报出来着实惊到他了。
陈平问道:“不知是否需要入内库,还是陛下另有用处?”
林止陌想了想:“先继续放在你那里,但是多派些人看着,这些银子我有用处。”
“臣谨遵圣谕!”
这些抄家得来的钱林止陌就不客气了,宁嵩想插手也不会给他,全成了自己的内帑。
因为林止陌早就在心里有了个计划,是一个很烧钱的计划。
妇人的哀求声打扰了后边休息的官员,他眼睛不睁,不耐烦地喝道:“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圣上下旨说的是分粥,可这……这也太稀了。”
妇人已经快哭出来了,孩子病重让她母性的刚强都激发了出来,哪怕面对这个堂堂朝廷七品官员,她也狠着心硬刚了起来。
那官员猛的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抢过妇人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摔得粉碎,骂道:“圣上下旨你找圣上要去,不识抬举的东西!”
“啊!”
妇人一声惊呼,趴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捧起半片碎碗,那里边还沾着两颗米粒,其他再也没有了。
她浑身颤抖嚎啕大哭:“我只想给我儿要半勺米粥,为何要如此对我?”
身后一个老婆子于心不忍,过去要将她搀扶起来,轻声道:“你再去寻个物件来,我等会儿分你半碗,先回去照应孩子要紧。”
可那官员却冷冷瞪来:“你若敢分给她,你自己也别想要粥了!”
老婆子顿时吓得一缩,再不敢吭声,只是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妇人。
周围百姓无不噤声,再没人敢多说半句,那官员傲然扫了一眼所有人,忽然神色一僵。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似乎有点熟悉的面孔。
徐大春!
“大……大人!”
他的声音也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锦衣卫,这是锦衣卫啊!
完了,自己完了。
眼见徐大春换了件常服,装做一个寻常百姓模样,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杀了个回马枪啊。
林止陌缓步上前,先没理会他,而是走到木桶边,只看一眼,他心中的怒火就升了起来。
这叫粥?
这他妈也能叫粥?
只见桶里的粥比淘米水甚至更清一点,从上看下去能清楚地映出脸来。
林止陌拿过老者手里的木勺,兜底舀了一勺,还是刚才同样的举动,但是结局却是大不相同。
他已经尽力贴底舀了,但勺中就只有浅浅一层米粒,而且是颜色暗黄并且成了渣的,显然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碎米。
砰!
林止陌将木勺扔回桶中,看着那官员冷冷地道:“你是户部的?”
那官员没见过林止陌,但见到锦衣卫拱卫,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位的身份有多大。
他急忙深深一躬:“卑职户部……”
林止陌没等他自报姓名,忽然一脚踹了过去,那官员毫无防备,朝后倒摔了出去,脑袋撞在放粥桶的桌沿上,顿时磕出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户部?你们户部就他妈是这么做事的?”
林止陌面如寒霜,话语中透着杀气。
那官员满脸惊恐,捂着脑袋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啊。”
林止陌森然道:“奉命行事?是蔡佑让你以水代粥的?是蔡佑让你欺凌百姓的?”
蔡佑正是户部尚书,这官员听林止陌直呼其名,立刻明白这位恐怕就是宫里那位,这下惊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不知如何作答。
林止陌指着呆在那里的妇人,还有依然好好排着队的灾民,厉声道:“他们,是我大武朝的百姓,是这片天下的基石,而你,和你上头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却狗屁都不是!”
“百姓安居乐业,我大武才能国祚绵长,百姓若是连饭都吃不饱,那大武就该亡了,而你!”
他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痛骂道,“到时候就是大武亡国的罪人之一!”
那官员硬挺着挨了这一脚,根本不敢躲,只是跪伏在地连称饶命。
揪着那汉子的是个便装的锦衣卫,他捡起腰牌,平静地注视众人,高声喝道:“看清楚,说话的是大月氏的细作,为的就是挑动你们,让你们平白丢了性命!”
然后又是一个,再一个,连着被揪出了十几人,全都被刀架着脖子,每人身上也全都搜出了一块腰牌。
百姓们再一次安静了。
细作,居然是细作!
忽然有人惊呼起来:“刚才就是他,告诉我说官府想把我们饿得没了力气再来将我们拉去活埋。”
“对对,这个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还有这个人,他说我娘不是病死的,其实是官差暗中投毒害死的。”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纷纷开口,真相渐渐明了。
有些事可以借助旁人的情绪一时间隐藏起来,可当说穿时,那些显而易见的线索仿佛就在眼前。
就比如这些大月氏的细作,一个个皮肤黝黑眼窝微陷,稍微仔细观察一下都能看出他们异族人的身份。
林止陌适时的又大喝道:“朕已经说了,此事既往不咎,你们还不散去,更待如何?”
徐大春一挥手,几十名锦衣卫齐声大喝:“还不散去!还不散去!”
城外的灾民们终于撑不下去了,齐齐跪倒在地,对林止陌连磕三个头,然后慌忙离去,只有那些死去之人的家人硬着头皮过来收尸。
一场风波被遏制住了,林止陌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也慌得一批。
这次事件中牵扯了几个部门,现在细作抓住了,京营解决了,而眼下林止陌最想处理的,就是户部。
“回城,去户部!”
穿过皇宫御道旁的千步廊,就是大武朝所有的中、央衙门,六部、宗人府、钦天监等都在此处。
林止陌来到这里,暂时没走过去,先远远看了一眼。
户部大门敞开着,从门外可以看到院子里摆着两排长椅,上边坐满了来办事的各色官员,门口两个小吏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着昨天的花酒没喝尽兴,今晚再去之类的。
又有人来,跨上台阶来到门口,将一个银锭递给看门的小吏。
小吏摆摆手,那人才进去,然后乖乖的在长椅末端坐下,排队。
林止陌皱皱眉:“几个意思?进户部还得买门票?”
徐大春低声道:“这是户部历来的规矩,要进门可以,小事五钱,急事二两,不然进不去。”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那他二人岂不是一年下来比你的俸禄都高?”
徐大春毕竟在锦衣卫当差多年,熟知其中套路,摇头道:“他们拿的这门前利市,有大半是要分掉的。”
“户部里边,民、支、金、仓四科员外郎与主事,还有郎中和左右侍郎,那都少不了要一份的。”
“蔡阁老位高权重,这点小钱拿了跌份,但底下人逢年过节的还是会送上一份,毕竟一年下来这门前利市也不少了。”
户部尚书蔡佑也是内阁辅臣之一,在朝中明面上是宁嵩一党的铁杆,多年来沆瀣一气将另一位内阁辅臣,也就是现任兵部尚书徐文忠压制得快没了多少余地,要不是徐阁老手握兵权,朝中还有相当多的拥趸,只怕早已被贬甚至遭遇意外了。
林止陌冷笑一声:“堂堂户部烂成了这德性,还真是给大武朝涨脸啊。”
一个人就收五钱,每天来几百人办事,就好几百两银子,一年下来几乎不敢想象。
坐上宽大的由十六人抬着的龙辇,林止陌看了一眼护卫在一旁的夏云。
很耿直的一个人。
妹妹是皇后,夏云不仅不以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去为自己谋取私利,相反,居然还和皇帝闹不愉快。
但凡夏云稍稍低头献媚,也不至于还是个禁卫军副统领。
“你上来。”
林止陌对夏云说道。
夏云虽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上了龙辇。
“岳丈大人之事,是朕不对,朕这就令岳丈大人官复原职。”
林止陌突然提起,这让夏云又是一愣。
这狗皇帝以前不是说要让父亲老死在边关吗?怎么突然就转性子了?
“臣替父亲叩谢陛下隆恩。”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皇帝变化这么大,夏云还是给他行礼,却被林止陌托住,“免了,这本就是朕的过错。”
“朕决定开始重整朝纲,还需要岳丈和大舅哥助朕一臂之力。”
历代,皇帝依靠外戚巩固自己的皇权也属于正常操作,所以一般皇帝的婚姻都是政治联姻。
“朕想要大舅哥接任禁卫军大统领一职,护卫朕与皇后的安全,不知大舅哥意下如何?”
林止陌说的真挚,夏云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面露激动,“臣,夏云,定不负陛下所托!”
在夏凤卿成了皇后之后,夏家就已经和皇帝绑定在了一起。
他们夏家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而且,这禁卫军统领,可是从二品官职,比他父亲曾经的正三品还高。
“你拿着朕的诏令,去接管禁军,但凡有不服者,可先斩后奏!”
林止陌取下自己的贴身印章,慎重的递到夏云手中,“朕会拖着太后,你要尽快!”
“微臣遵旨!”
夏云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急匆匆的走了,而林止陌也来到了太后所在的懿月宫。
院内。
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持一卷经书在朗读着。
这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众皇子中排第七,生母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从而过继给了无子的太后。
赵王,姬景逸。
看见林止陌走进来,姬景逸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连招呼也没打。
这似乎已是常态。
林止陌走进宫内,就看到一道身影坐在珠帘后,由于珠帘的阻碍,他看不太真切,只是看到了一道大概的轮廓。
珠帘后。
身着华贵凤袍的太后娘娘宁黛兮端坐凤椅上,两旁有宫女轻轻摇扇,她似乎有些乏了,右手手肘撑在椅子上,手背撑着右边脸颊,凤眼微合。
已经年近三十的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虽看上去年轻,但是身姿却很丰盈,或一直养尊处优不缺营养的缘故,资本相当不俗,胸、围比例十分惹眼,导致凤袍上的金凤图都显得有几分肥硕。
似乎是因为负担太重导致劳累,她微微靠着椅背,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慵懒。
“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那太监快步走到珠帘前。
“怎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珠帘后传出太后娘娘有些不悦的声音。
“回禀太后,是陛下百般拒绝,甚至将奴婢压出殿外,太后娘娘您是不知啊,奴婢这次可是吃尽苦头了……”
这太监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是低着头装着可怜,却还耀武扬威的对着林止陌瞥了一眼。
“皇帝,可有此事?!”
“朕在处理政事,所以来晚了一些。”
林止陌也懒得辩解,然而,珠帘后的宁黛兮却怒了,“哀家不是说了不让你处理政务吗?为何强闯文渊阁搅乱朝政?!”
林止陌差点被她气笑了:“儿臣身为天子,处理政务天经地义,搅乱朝政四字从何说起?”
珠帘后突然的安静了好一会。
太后愣住了。
要知道,以前林止陌在她面前可是恭恭顺顺的,大气都不敢喘,从未敢违抗她。
“哀家早就说过,你还年少,对政事更是一窍不通,让你去处理朝政,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被他突然顶撞,太后娘娘气的站起身,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而这时,林止陌才看清了这位太后,宁黛兮的真容。
眼前的太后眉如翠羽,肌似羊脂。
脸衬桃花瓣,鬓堆金凤丝。
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
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
说甚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
柳腰微展鸣金珮,莲步轻移动玉肢。
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王母降瑶池。
此时,她虽然带着怒容,但是依旧是倾国倾城。
在见到太后娘娘之前,林止陌已经见过天生妩、媚的安灵熏,还有美若天仙的夏凤卿。
他从未想过,世上居然还有能更胜她们的美人儿。
而眼前的太后娘娘和她们完全不一样。
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有一种莫名冲动的……尤物?
太勾人了。
只是看上一眼,就好像魂都丢掉了似的。
特别是太后娘娘的那绝美的脸蛋,对他来说还极为熟悉,有点像是那……女儿国国王。
不过此时,并不是失神的时候。
“儿臣已经不小了!”
若非这殿内还有宫女和太监的存在,林止陌非给她整几句,“朕已二十,赵王才不过十岁,却已开始接触政务,太后娘娘,你这是偏心啊!”
这是夏凤卿说给他知晓的,赵王在四岁的时候,太后就专门请了大儒教导其学习,并时不时还带他去听政。
这岂止是偏心,太后和首辅的心思,简直可以用昭然若揭来形容。
“大胆!”
“放肆!”
宁黛兮怒了,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们先出去,关上门,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她先摒退了所有宫女太监。
直到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宁黛兮才道,“你自小就不学无术,年少时就沉迷酒色坏了身子,如今你已二十,却还无子嗣,哀家已经决定,让赵王入主东宫,避免日后因无储君而天下大乱!”
原来如此。
林止陌现在才知晓,那狗皇帝急着找他这个替身的原因。
一旦赵王入主东宫,那他这个皇帝,只怕迟早会发生什么意外。
而且,按理来说,狗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应该被严格管束,但并不然,反而他的太子宫的宫女都是各种美姬。
年少的他,怎么可能能经得住诱惑呢。
林止陌扫了一眼,一个都不认识,但猜也猜得到,都是宁嵩老狗一派的。
他心中一股愤懑之气几乎喷薄而出,狗多了还敢咬主人?
老子就不信了!
两名锦衣卫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百官在此,他们什么都不敢做。
呛的一声,林止陌反手抽出一名锦衣卫的佩刀,挥手一抹。
一股血箭喷洒出来,李易死死捂着咽喉,满脸惊恐和不敢置信,口中荷荷有声,不过两三息时间,砰的一声倒地,死了。
太和殿中一阵惊叫,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京城府尹堂堂三品大员,被这昏君说杀就杀了?
林止陌单手提刀,缓缓扫视在场所有人:“朕,为天下百姓生计,为城外十几万灾民性命,杀这尸位素餐的狗官,你们,谁有意见?”
朝堂上所有人满脸惊恐地看着他,没一个人敢说话。
从古至今,朝堂中不是没有死过人,但是皇帝亲自动手杀人的,这是上下几千年的头一回。
林止陌现在满眼血丝,半身染血,状若疯癫,别说还有人敢说什么太庙祭告先祖,就是大气都没人敢再发出一声。
甚至连宁嵩都已经保持了沉默,因为他记得很清楚,皇帝只有三个月不到的生命了。
算了,和一条疯狗不必计较,万一搭上自己的命,不划算。
首辅不再出声,其他人更是没人敢说话。
朱弘看了一眼宁嵩,悄悄退回了六部之列,刚才踏出的那些人也全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退了回去。
林止陌等了片刻,冷笑一声,将刀还给那锦衣卫,看向何礼:“何礼,京城府尹的替补人由你来定,今天就给我。”
何礼出列,拱手:“臣遵旨。”
然而何礼身边一人踏了出来:“启奏陛下,京城府尹一职关系重大,素来是由内阁商定,何大人还无权定夺。”
林止陌冷声道:“你又是谁?”
那人一愣:“臣,吏部右侍郎文博中。”
嗯,现在认识了。
林止陌神色不变,依然冰冷道:“身为吏部官员,司职天下文官任免升降调动,朕让何礼找个人选,你却要交给内阁,活都让内阁做了,你做什么?”
文博中神色一变,李易的尸体还躺在那里,他的心里其实很慌。
宁嵩此时又开口道:“陛下,文侍郎所言非虚,四品以上官员任免皆由内阁遴选,此为惯例。”
林止陌点点头,竟然没有再争:“好,那就依然由内阁选定。”
不知多少人松了口气,随即心中嗤笑一声,废物就是废物,刚才虽然杀了个李易,但那是胖子自己找死。
这傀儡皇帝就该有自知之明,头回亲自把持朝会乖乖看着就行,还敢跟宁首辅斗,你斗得过么?
可林止陌接着又道:“既然如此,何礼,你来列个备选名单,让内阁去敲定。”
何礼深深一拜:“臣,谨遵圣谕!”
老学究只觉无比痛快,他的吏部左侍郎一职是林止陌给的,可吏部之中有不少是宁党,尤其是这个右侍郎文博中,这两日根本就没给他交接什么吏部工作,反而处处作对。
他悄悄看了一眼上首的林止陌,心中激荡。
陛下,终于是一改往日荒唐,在向明君而行了!
宁嵩嘴角微微动了动,没再说什么,文博中见状也颇觉无趣,讪讪地就要退回队列。
可就在这时,林止陌又开口道:“等等,文侍郎,朕这里有些东西,你来听听。”
陈平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翻开,高声诵读,“文博中,弘化六年九月廿三,收取银十八万两,私调成禾县令吴大彪为均州尹,弘化六年十月十九,收取银二十万两及玉如意一双,私调甘州尹马文旭至衡州尹……”
空旷安静的太和殿内,陈平的声音响彻,细数文博中的一桩桩受、贿事实。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上方端坐面无表情的林止陌。
昨天才给锦衣卫换了血,今天就已经掌握了百官的动向和私密?
他还是以前那个只会暴怒发狂却毫无用处的姬景文?还是那个被架空的废物皇帝?
就连宁嵩也终于抬起头,眉头微皱,恰好林止陌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仿佛碰出了一道电光。
当他昨天收到消息,得知皇帝用蛮不讲理的雷霆手段收回锦衣卫时,就知道事情出了些意外了,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依然在他可控范围内。
然而今天他发现似乎自己错了,锦衣卫才刚收回,这昏君已经敢在朝堂上杀人了。
林止陌抬了抬手,陈平立刻闭口。
“这才说了几条,已经百万之数了吧?文博中,你这么能赚钱,不去户部真是屈才了,呵!”
林止陌的一声冷笑,让文博中大惊道:“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被诬陷了?”
林止陌哦了一声,“那好办,陈平,安排人去文侍郎家里搜一搜,为文侍郎证明一下清白。”
文博中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到毫无血色。
全场寂静,这个时候没人同情文博中,而是有许多人在心中暗自忐忑,都各自猜测着自己干的那些龌龊勾当是不是也被锦衣卫查了去,记在了那个可怕的小册子里。
这一刻,百官戚戚。
陈平又唤来两名锦衣卫,将文博中拖了下去。
今天一早,他就带了足足一个百人队来了,这,也是林止陌上朝的底气。
虽然在政务上他还是拿宁嵩没有办法,但弄掉个李易、文博中恶心一下宁老狗还是不错的。
林止陌心情大好,但宁嵩的忍让应该已经到了警戒线,他也只能适可而止。
今天就先这样,带泥的萝卜,吃一段洗一段。
他看向宁嵩:“多地灾情就劳烦宁首辅费心吧,至少先解百姓的燃眉之急方为要紧。”
宁嵩拱手:“臣,谨遵圣谕!”
“还有。”
林止陌看向六部,“天灾不可抗,但还有人祸,兵部,为祸沿海的逶寇之乱你们目前可有何举措?”
一个相貌清癯目光锐利的老者踏上一步,正是兵部尚书徐文忠。
“回禀陛下,兵部已从江淮福建各地调兵五万增援。”
还是兵部靠谱,这老头,不错!
逶寇之乱没那么快平息,急不得,只能耐心等消息。
林止陌点点头,站起身,金台下的鸿胪寺官员高唱一声:“退朝!”
殿中百官各自用复杂的目光送林止陌离去,各怀心思。
“陛下真要出宫?”
某座无人的偏殿内,陈平有些担忧地问道。
现在京城外围到处是灾民,他这个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只觉得压力山大。
林止陌脸上没有半点高兴之色,太和殿上他是占了点上风,但那也只是宁嵩觉得他快挂了,懒得和他计较而已。
妈的,丢人!
他在王青的服侍下换着衣服,哼道:“十几万灾民在城外,他们睡得着,朕睡不着!”
王青忽然跪了下来:“陛下圣明!”
林止陌愣了一下,他看到了王青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奴才幼时也是受灾逃难来的京城,爹娘都……饿死了。”
林止陌默然,他明白了王青的心情,那个时候如果官府伸手管一管,他爹娘或许就不会饿死了。
他拍了拍王青的肩膀,轻叹一声:“走吧。”
……
出了宫,离开内城,穿过熙熙攘攘鳞次栉比的大街,来到德胜门旁。
透过城门,远远就能见到城外道路两旁满是衣衫褴褛饥饿虚弱的灾民,麻木而机械地朝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伸出手。
然而并没有几个人理会他们,偶尔有路过的也都是视若不见,匆匆而过。
林止陌不由得握起拳头,他来自那个和平富饶的蓝星,就算是当初在电视上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灾民。
“走,出城看看。”
他话刚出口,旁边一名守城军的军士就提醒道:“城外现在不太平,你若是没事别出去。”
林止陌摇摇头,还是毅然行去,陈平王青跟随左右,另有二十名穿着常服的锦衣卫坠在身后。
一路走,一路看,林止陌没有对任何一个伸手乞讨的灾民施舍。
他一个人救不了多少,而且一旦他给了,将再也走不了了,如潮的灾民会团团围上将他拦住。
不知道走了多远,路边的灾民还是很多,都各自三三两两或躺或坐,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似是已经失去了生的渴望。
林止陌一言不发,就这么边走边看,忽然他停住了。
前方是一个刚被掘出来不久的大坑,坑里堆着一具又一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童。
在坑边有许多灾民木然地看着这些尸体,显然其中有他们的父母兄弟和孩子。
林止陌的心情无比沉重,又无比愤怒。
现在才初春,地面还冻得很硬,这些灾民就这么席地而卧,若是再没有救济,恐怕一夜寒风吹过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就在这时,陈平忽然指着远处道:“主子,你看那里。”
林止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人在灾民之中穿梭着,穿的甚是富庶,旁边还有两个提刀的捕快。
他们一手用帕子捂着口鼻,目光则是像在挑选牲口,随手一指,就有一个孩童被点中,然后丢下一个布袋,将孩子带走。
有当爹妈的不舍得,两个捕快就会提刀恐吓,甚至掌掴脚踹,硬生生将孩子抢走。
那些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父母被打倒在地后伸手想抓住孩子的样子,像是一根根针似的,深深刺痛了林止陌的心。
“大武律法管不了他们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孩童?”
陈平摇头答道:“不是抢,他们名义上是买,这几个是人牙子,趁这当口买娃娃,一小袋陈米就能买一个,当然,他们看上的由不得你不卖,回去洗干净换身衣服,转手就能卖个好价钱。”
王青的脸色则很难看,显然是想起什么可怕的记忆。
他补充道:“若是卖到富贵人家倒也罢了,但有不少是被卖入窑子,就连男童也被人收去做了娈童……奴才幼时就曾差点被买走。”
轰!
林止陌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陈平,去把那几个王八蛋拿下,老子要!杀!人!”
林止陌直奔城头,往下一看,顿时血往上涌。
城门紧闭,城外密密麻麻的满是灾民,城头上几千京营将士居高临下看着。
城外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几百具衣衫褴褛的灾民尸体,远处明显是他们的亲人跪地痛哭着,还有许多灾民咬牙切齿怒目叫骂,可城上的官兵依然用弓箭对准了他们,时不时射上几下,引来惊叫连连,可他们却都嘻嘻哈哈的很是开心。
五城兵马司的守城军则被挤到了后边,默不作声,这块地方已经被京营暂时征用了。
见到林止陌到来,两队人都只是看了一眼,却没人理会。
林止陌猛地转头,目光森冷地看着城上所有人:“谁杀的?”
没人应答,但是林止陌顺着守城军的视线,看向了城头箭垛边的一排弓箭手。
那是京营的人,也称京军八营。
大武京城的武装力量,除了负责护卫皇帝的禁卫军、负责治安的五城兵马司,还有负责侦缉和监督百官的锦衣卫之外,就是负责值戍八座城门外的京营。
本来京营是归皇帝亲自掌控的,但是弘化帝姬景文被架空,京营五万将士也就落入了内阁的手中。
这也是林止陌的一块心病,姬景文对此无可奈何,可是他必须要把这五万人抢回来。
他在宫中,外围却被别人手中的武力包围着,觉都睡不踏实。
徐大春喝道:“你们的上官呢?让他滚出来!”
很快,一个武官急匆匆赶到,来到林止陌众人面前,拱手试探着道:“下官京西营副指挥使张路,不知哪位大人找我?”
京西营,京军八营之一。
徐大春亮出腰牌:“镇抚司指挥佥事徐大春。”
张路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得有点敷衍,一个佥事而已,虽然锦衣卫的名头唬人,可比他低了两级,没什么好在意的。
“哦,不知徐大人找本官过来,所为何事啊?”
问明身份,他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恭敬了,连称呼都变成了本官。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尤其是张路凸着的肚子,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指着城下问道:“这是你下令射杀的?”
张路瞥了他一眼,不认识。
他傲然点头:“是我,不知阁下是哪位?”
林止陌一挥手:“拿下。”
呛的一声,徐大春手中刀已经架上了张路的脖子,旁边两名百户一脚踹在他腿窝里,将他按得跪倒在地。
张路猝不及防之下被制住,大惊之下怒目圆睁:“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拿本官?”
这毫无征兆的发难,不但张路没想到,城头其他人也都没想到,紧接着武器出鞘声和弓弦拉动声接连响起,几千京营将士把林止陌和锦衣卫众人围了起来,虎视眈眈。
一场冲突眼看就将爆发。
张路虽然形象不怎么样,但这里毕竟全是京营的将士,全都是他的麾下。
在这片城头,张路的威望可比任何人都高,那些当兵的只听他张路的,可不会理别人。
徐大春的眼皮跳了跳,现在要是哪个不开眼的射一发冷箭,那林止陌就危险了,而他徐大春不管能不能在这冲突中活下来,结局都将是满门抄斩。
他不动声色地横身跨了半步,挡在林止陌身前,哪怕用自己的身体挡,也得尽量挡住危险。
林止陌却伸手将他拨开,反而走到前边,冷冷扫视在场所有人。
这个声音让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宁黛兮猛然爆发出力气,一把推开林止陌,捂着胸口不住喘气。
林止陌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夏云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果然顺利接管了禁卫军。
他整理了一下龙袍,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戏谑和散漫,对宁黛兮行了一礼:“那么,儿臣便告退了!”
宁黛兮扭过脸,双手死死抱在胸前不作回答,林止陌嘴角微翘,转身朝殿外走去。
一开门,就见门外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了近百禁卫军,最前方的正是夏云,原本在殿门外守着的几个太监宫女都被赶到远处。
林止陌侧头看去,只见门口还有三人,除了依然捧着书卷一脸不知所措的赵王姬景逸,还有那个太后身边嚣张的老太监,另外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太监,这是自己身边的一个随行太监。
只是现在,中年太监的脸上赫然有个巴掌印,嘴角也带着有一丝血迹。
林止陌看着他,淡淡开口:“谁打的?”
“回陛下,是奴才身旁这位公公。”
他低眉顺眼的恭敬答道,并没有皇帝撑腰的得意,依然神色平静。
老太监见门开了就要往里去,却又被中年太监一把拦住。
他顿时厉声喝道:“你敢拦咱家?想造反么?”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伸手对夏云勾了勾。
夏云会意,腰刀交在林止陌手中。
呛!
寒光出鞘,下一刻,老太监捂着脖子,满脸的不可置信,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涌出。
林止陌将刀在老太监的身上擦去血迹,还入鞘中,丢回给夏云,再不多看一眼。
好快!
好果断!
老太监没想到林止陌敢杀他,而且是在太后寝宫门口杀他。
他可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大太监,后宫之中哪个敢惹他,哪个敢不敬?
然而就在这里,林止陌竟然杀了他。
扑通一声,老太监重重摔倒在地,血泊漫出,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已经没了气息。
宁黛兮在门内见到,一声厉喝:“皇帝,你竟敢在哀家门前杀哀家的人?”
林止陌抬头看向她,淡淡道:“母后岂不闻他所说之言?拦他就是造反,如此大逆不道的狗奴才,留着怕是对母后不利。”
“你……!”
宁黛兮一时语塞,竟无法辩驳,只觉胸中憋闷郁郁,快要爆炸。
那中年太监从袖笼里摸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双手奉给林止陌。
“陛下请擦拭血污。”
林止陌接过,随手擦着手上血迹,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太监如聆仙音,诚惶诚恐躬身道:“回陛下,奴才乾清宫值守王青。”
林止陌点点头:“你很不错。”
刚才虽然他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但是能想象得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值守太监,胆敢拦住太后身边第一大伴,哪怕挨了一巴掌也不退让,这份胆气实在不错。
皇帝姬景文身边的大太监曹喜已经死了,自己也要找一个能忠心于自己的狗才行。
王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陛下,奴才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起来吧。”
林止陌摆摆手,又看向一旁的赵王姬景逸,只见他已几乎站立不稳,双腿抖如筛糠,显然眼前地上那具死尸对他的冲击很是不小。
“过来!”
他看着皇帝这个最小的弟弟,淡淡开口。
姬景逸浑身一抖,惊恐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磨蹭着走了过来。
林止陌看着他,问道:“朕是谁?”
“啊?”
姬景逸愣了一下,答道,“是……是皇兄。”
“不错,原来你认识朕。”
林止陌忽然脸色一冷,喝道,“来人,将他拉下去,杖责十下!”
姬景逸大骇:“皇兄,为何打我?”
林止陌森然注视着他:“你既知朕是你皇兄,为何见而不拜?为何呼而不应?打你,是让你记得这国法,记得朕,才是这大武朝的皇帝!”
说罢一挥手,再不多言。
可太后殿外的太监宫女们哪有一个敢动的,全都躲得远远的,惶惶然如同一群吓破了胆的鹌鹑。
杖责赵王,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都不敢!
还是王青,上前一把抄起姬景逸,按翻在不远处的一张石桌上,回头扫了一眼远处的宫女太监,随手指着一人说道:“你,取笞杖来。”
既被点了名,那个宫女便再不愿,也只得去取了笞杖来,不然就成了抗旨。
林止陌颇有兴趣地看了王青一眼。
这个奴才懂事、沉稳,又懂做事的方式,确实不错。
笞杖在手,王青扒下姬景逸的外裤,啪啪啪地打了起来。
姬景逸惨叫连连,眼泪鼻涕横飞,哭喊和求饶声响彻整个懿月宫。
他想挣扎,可毕竟才只十岁,哪挣得过王青这个成年人。
片刻后十下打完,王青将他外裤穿好,又扶起站稳,退回到林止陌身后。
“老七,你已经十岁了,有些道理希望你还是不要忘记的好,不然,下次朕可未必只是打你这么简单,明白么?”
林止陌的话语冰冷之极,姬景逸本还在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这个忽然变得无比陌生的皇兄。
他虽年幼,却也已经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原先的皇帝就是个废物,没有人看得起他,以至于自己也将这个大哥不放在眼里。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相信,皇权在前,哪怕是亲兄弟也没人会心慈手软。
所以他害怕了,第一次对这个废物皇兄害怕了。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回去将《武皇祖训》罚抄五十遍,明早交给朕。”
“啊?”
姬景逸愣住了,《武皇祖训》即是大武太祖为姬氏子孙世代为继而立下的家训,全篇一千三百六十字。
现在已是入夜,要他回去抄写五十遍,今晚哪还能睡觉?
林止陌眉头一挑:“怎么?!”
姬景逸一惊,急忙深深一拜:“臣弟遵旨!”
林止陌冷冷一哂:“早这么懂事多好,贱骨头!”
他回头看去,宁黛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内室,从门外再看不到了。
刚才杖责姬景逸的时候她自然也是听到了,可林止陌那突然变化之后的压迫感还在,包括那只手掌握住自己时的可怕感觉,她还是没能鼓起勇气阻止,选择了逃避。
林止陌呵呵一笑,挥手道:“回乾清宫!”
“先帝的后妃就留下了你和宁黛兮,她是太后,你是太妃,她怕你夺她的权势和威望,打压你是很正常的。”
安灵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只是怯懦胆小,但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
宁嵩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找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那都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可那又能怎么办,先帝纳她为妃冲喜,结果喜没冲成就殡天了,宫中可不少风言风语,说她安灵熏命格中伤旺无财,克夫,先帝是被她妨死的。
忽然她啊的一声轻呼,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小脚趾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的感觉。
林止陌手上的力道放小了些,柔声道:“这里代表你的耳鼻喉,会痛是因为你现在正在感冒……哦,就是稍有风寒。”
安灵熏出身勋贵世家,见识广博,岐黄之术也是略懂一些的,可是林止陌现在说的这些她根本没听说过,用的词也是很新鲜。
感冒?就是风寒么?
从古到今,脚都是人身上比较私密的一个地方,何况是女子,从不会被人碰到,这个世界的医学和中医相似,汤药丸散,望闻问切,可就是没有足疗这东西。
林止陌柔声道:“我很大,你忍一忍……哦,我指的是力气。”
安灵熏挣脱不得,只能在心里骗着自己:“他是在给我治病,这是治病……”
林止陌的动作忽然一停,凑到安灵熏耳边轻声说道:“我能保护你,但是需要你帮忙。”
那浓烈的男子气息铺面而来,耳边热烘烘的,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心中一阵慌乱,甚至都没发现林止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地摸上了她的翘、臀。
她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帮?”
“我想调你大哥入京,任京营都指挥使,把这五万京营兵马从宁嵩老狗手里抢回来。”
“啊?!”
安灵熏吓了一跳,猛抬头,正好和林止陌坚定的眼神来了个对对碰。
林止陌忽然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
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
没办法,距离这么近,又这么诱人。
安灵熏捂着嘴,又羞又急道:“你说不干别的!”
“啊,没忍住没忍住……”
林止陌还是有点羞耻的,咳嗽一声又低声说道:“姬景文死了,现在我就是皇帝,你在外人面前是皇太妃,但是在我面前,你就是我的女人,所以,让我大舅子来掌管京营,才能让我放心,而你有了这一层身份的保护,也能更安全,你明白么?”
安灵熏有些愣神。
安家世袭宣武侯,本也是显赫家世,可一切都从她被选入宫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当时的先帝已经病重,所谓的冲喜而纳妃,只是明面上的说词,其实她知道,先帝是为了借安家的势,去制衡宁嵩,以期给太子姬景文留一个容易掌控的朝堂。
谁都知道,她就算进宫也只能当个寡妇。
果然,她的猜想应验了,可是没想到比她想得更严重。
先帝驾崩,姬景文没能如愿掌控朝堂,反被太后垂帘听政,架空了皇权,宁嵩的势力越来越大。
相对的,安家从此被宁嵩打压,走向了没落,尤其是父亲病故之后,宁嵩趁机找了个借口将自己大哥调去了外省,还是武职转文职。
安家难道从此就将没落甚至消散了么?
她懦弱的性格导致她连想都不敢想。
然而就在她已经近乎绝望的时候,耳边的这句话让她浑身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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