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要说最发愁的,自然还是灵鹊这个管事大太监。
灵鹊进书房的时候一点儿脚步声都不敢漏,放下茶盏时更是连呼吸声都慢了些。
“殿下。”
他出声,话才说完,冷不丁就遭到了太子殿下的一记眼刀。
“今日用的什么香?”
灵鹊闻声还微微一愣,他诶了声,连忙环顾一圈儿:“没有啊……”
殿下本就不爱熏香,书房里更是鲜少用什么香,顶了天就是……
灵鹊想到了什么,忽然望向了殿下身旁的架子,架子上的汝窑花瓶里盛放着几朵颜色艳丽的金萱花,花色是淡黄色,香气浓郁。
灵鹊一眼瞧见便忍不住在心里骂鹧鸪,好端端地摆这花在书房里做什么。
实际上,这金萱花并不是头一日摆进书房里,真要说起来这还是殿下书房里最常摆着做装点的花了。
无缘无故的,还是在殿下心情不大好的时候,鹧鸪就是再蠢也不没那个胆子换没摆进过书房的花。
实际上不过是那日谢元聿闻过了清浅淡淡的茉莉,这会儿便闻不惯香气浓郁的金萱花了。
连带着那颜色在烛光下都显得碍眼了起来。
一抬手,手边的笔枕更是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谢元聿没说话,只觉手边的一切都不顺手极了。
但他素来不爱将情绪外露,于是灵鹊只能先招呼着鹧鸪把那汝窑花瓶给撤了下去,架子上空空的,最后索性就摆了个空花瓶在那里。
门一开,蛮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无人知晓。
蛮奴趴在谢元聿的脚边,懒洋洋地打了个滚,然后蛮奴掉了不知道多少毛在谢元聿的鞋尖上。
谢元聿俯身把蛮奴给抱起,也不在意蛮奴的掉毛,哦,还是有些嫌弃的。
“太医怎么说?”
“已经开了药了。太医说开春是这样的。”
谢元聿“嗯”了声:“别让它进孤的寝殿。”
蛮奴的尾巴早翘了起来,也不知听懂没有,左右它就往蛮奴怀里拱。
这家伙开春便好动的很。
谢元聿便不乐意抱它了,怀里一轻时他还拍了拍手:“新来的那两个伺候的如何?”
灵鹊没想到殿下会问起这个,他又摸不准殿下的态度了,最后回答的也谨慎。
“两个都在春分夏至手底下当差,如今还瞧不出什么。”
谢元聿问了跟没问似得,他有时觉得灵鹊和鹧鸪一样蠢,怪不得是师徒。
他也不说,只轻抬手:“滚出去。”
灵鹊又摸不着头脑了,但他知道殿下这是又不高兴了。
他不敢耽误,连忙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先敲了一回鹧鸪的脑袋:“你今儿个这事儿是怎么办的?”
鹧鸪自然是不敢反驳的,他虽然也觉得委屈,但他不敢说。
只能默默地把那汝窑花瓶里的金萱草给丢的远远的,只是他自己还是忍不住多闻了一会儿,金萱草的味道明明挺好闻的啊。
殿下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了呢?
鹧鸪去扔金萱草了,留了灵鹊在原地琢磨了一阵。
好端端的,方才殿下怎么会忽然提起才进东宫不久的绿珠和含烟呢?
殿下忽然提起,莫不是说明,殿下是想见两人,或者说是两人中的某一个人?
这就不大好猜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恼了殿下。
灵鹊如今是不敢擅作主张的。
等晚膳摆好了,他便小心翼翼地进去请太子殿下。
谢元聿看了看灵鹊,书房里闷得慌,从书房出来,倒是能闻见长宁殿外槐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