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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心肠结局+番外

李卿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张嬷嬷大吃了一惊。“老夫人,这雪肌丸和霜肤膏,都是令女子皮肤白皙的圣品。据说芳香斋卖其中一样,都是至少二百两银子起步!您要给姑娘买多少?”裴老夫人:“你见她那皮子又黑又糙的,想要养好,还不得先一样买个十盒?”张嬷嬷狠狠咽了口口水。老夫人手中是有钱,但她可从未如此铺张花销过。便是她自己,也从未舍得这样用过。看来老夫人这回,是真疼上落儿姑娘了。姑娘以后啊,怕是还有更深的造化了!话说,老夫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库房,只不过可惜不在此处,不然也不用她们明日还去城里采买,随便拿两样给姑娘去用,也是满金陵城最名贵的。李卿落第二日去看翠儿。翠儿见到她来,挣扎着从榻上起来,一下跪在地上。“姑娘救了奴婢这一回,以后奴婢这条贱命就是您的。奴婢定会为您赴汤蹈火...

主角:李卿落庄魏   更新:2024-12-13 06: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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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蛇蝎心肠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李卿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嬷嬷大吃了一惊。“老夫人,这雪肌丸和霜肤膏,都是令女子皮肤白皙的圣品。据说芳香斋卖其中一样,都是至少二百两银子起步!您要给姑娘买多少?”裴老夫人:“你见她那皮子又黑又糙的,想要养好,还不得先一样买个十盒?”张嬷嬷狠狠咽了口口水。老夫人手中是有钱,但她可从未如此铺张花销过。便是她自己,也从未舍得这样用过。看来老夫人这回,是真疼上落儿姑娘了。姑娘以后啊,怕是还有更深的造化了!话说,老夫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库房,只不过可惜不在此处,不然也不用她们明日还去城里采买,随便拿两样给姑娘去用,也是满金陵城最名贵的。李卿落第二日去看翠儿。翠儿见到她来,挣扎着从榻上起来,一下跪在地上。“姑娘救了奴婢这一回,以后奴婢这条贱命就是您的。奴婢定会为您赴汤蹈火...

《蛇蝎心肠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张嬷嬷大吃了一惊。

“老夫人,这雪肌丸和霜肤膏,都是令女子皮肤白皙的圣品。据说芳香斋卖其中一样,都是至少二百两银子起步!您要给姑娘买多少?”

裴老夫人:“你见她那皮子又黑又糙的,想要养好,还不得先一样买个十盒?”

张嬷嬷狠狠咽了口口水。

老夫人手中是有钱,但她可从未如此铺张花销过。

便是她自己,也从未舍得这样用过。

看来老夫人这回,是真疼上落儿姑娘了。

姑娘以后啊,怕是还有更深的造化了!

话说,老夫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库房,只不过可惜不在此处,不然也不用她们明日还去城里采买,随便拿两样给姑娘去用,也是满金陵城最名贵的。

李卿落第二日去看翠儿。

翠儿见到她来,挣扎着从榻上起来,一下跪在地上。

“姑娘救了奴婢这一回,以后奴婢这条贱命就是您的。奴婢定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卿落:“记住,你的命,永远都是你自个儿的。”

李卿落知道她上一世可能也是被自己所连累,所以后来整个将军府都未再见过她的人。

但是要她彻底信翠儿,她仍是做不到的。

毕竟翠儿在这将军府还有娘老子,若是有任意一个亲人被拿来威胁她,就算她卖身契在自己手中,也极有可能会拿捏。

只是,自己现在到底没有别的人可用。

而翠儿,目前来说,暂时应该是可靠的。

“翠儿,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李卿落要翠儿装作她的身份,然后待在房中,反正都是养伤,只要祖母不让她去堂屋见她,是不会轻易露馅的。

至于李卿落,她打算偷摸出将军府,去金陵城里一趟。

出将军府并不难。

李卿落上一世还没死的时候就知道,东边老槐树墙根下,有一个狗洞。

上一世,她对爹娘还有李恪川彻底失望时,也想过从这里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便是孑然一身,做个乞丐,也比在家中受尽心里的折磨好受。

可惜,她还没能逃出去,就被李恪川关进了马厩旁的那个小破屋里。

李卿落先避开了静慈堂所有的视线,因为有过上一世在将军府生活过的经历,所以她轻松就来到墙根下。

从狗洞钻了出去,李卿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遮着脸迅速消失在人海里。

她将胸脯紧紧的裹了好几层,现在就是用拳头梆梆锤,也触不到什么柔软了。

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挽髻,穿的又是青蓝色的短打,脖子上围了一圈汗巾。

如此混在人群中,本就肤色黑沉的李卿落,彻底变成了一个平凡朴素的男儿身。

她看着蓝色的天,热闹的街道,先是散漫的逛着。

直到遇见了一家当铺。

李卿落走了进去。

她从怀里摸出一颗小珍珠,问掌柜可以卖多少钱。

可惜,这成色不好的珍珠,只换了五十个铜板而已。

虽然五十个铜板,已经是李卿落两世摸过最多的钱了,但在这金陵城又能算得了什么?

李卿落用这些铜板先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碗馄饨。

吃饱喝足后,她又买了两个包子,一边看别人杂耍热闹,一边就又将包子都给吃了个干净。

她两辈子都没如此自由过,更别提吃这些东西了。

等再遇到一家胭脂铺子,李卿落想了想,再次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可要这种珍珠?”

这胭脂铺子并不大。

可是,珍珠却是要的。

李卿落也是听张嬷嬷说,李恪川给的这珍珠磨了敷面也是次品。

可张嬷嬷是在祖母身边一直伺候的,所以她见过的东西,祖母用的,定然都是最好的。

但这并不代表,全金陵城的女娘们,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敷面珍珠粉。

所以,这次品做成的珍珠粉,定然也有人买。

果然,这家胭脂铺子听说有珍珠,他们可以收购。

并且在看了李卿落带的几枚珍珠后,给的价,比当铺要合理的多。

一颗珍珠,七十文。

十颗,可以给出八百文钱。

李卿落数过,李恪川给的那一小匣子次品珍珠,大约有五十颗。

她今日拿了几颗出门,当了一颗,还剩四十九颗,可以卖三千八百三十文钱。

这胭脂铺的掌柜知道她有不算少的量,最后愿意给李卿落凑个整,给她四两银子。

四两银子,在李恪川眼中不过是打发叫花子的,可李卿落已经高兴极了!

她全身上下,至今仍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自重生以来,李卿落一直都在深思此事。

没有钱,没有权,她如何与李家复仇,与李卿珠斗?

所以,她才想要赚钱。

才会想要冒险出将军府,来寻个商机,想要找些赚钱的法子。

无论大小,哪怕先从最小的事情开始做起。

至少,能有个进项。

与胭脂铺约好了明日交货给钱,李卿落便又继续往别处逛去。

路过一家酒楼时,李卿落刚听到里面有激烈的吵闹打斗声,还未走开,就被一个从里面扑出来的身影,给狠狠连带着一起砸在了地上。

李卿落咬紧了牙:……

果然,倒霉之人,去到何处,都有匪夷所思的倒霉之事!

她将那人费力推开,还未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那人便又跌跌撞撞爬起身,与身后又追出来的几人继续争执。

“谁说她死了?她没死!!你若再胡言乱语,我打断你的狗牙!”

“我就说!别以为你是忠毅侯府的三爷,我就不敢得罪了。如今这满金陵城,谁不知道骠骑大将军府的嫡女李卿珠,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听说,她还是自焚的呐。”

“你个胆小鬼,因为不敢直面未婚妻子之死,竟然连上门去吊唁都不敢。三爷,要不要我替你去瞧瞧啊?”

“不过三爷,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听说李家还有一个女儿,可是那大姑娘嫡亲的双生妹妹。姐姐娶不了,反正你还可以娶妹妹嘛!”

“她们既是双生,岂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三爷,你这可是享了别人都未曾享过的福气呀……”

“哈哈哈……”

一阵怪笑讥讽,只可惜还未笑太久,那人就又扑上去又那几人扭打成了一团。

然而,显然忠毅侯府的三爷并未占到什么优势。

那边四五个人,而他不过只身一人,很快就又被对方踹倒在了地上。

李卿落从缝隙里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忠毅侯府的嫡三子,三个月后,即将进士及第的探花郎。

同时,也是李卿落当年还在曲氏腹中时,便已被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庄魏。


川儿定然只是恐吓她的。

只是,曲氏这心里仍然反常的泛起一股密密麻麻,抑制不住的愧疚。

她扭头看向儿子,终于有了一丝怪罪之意,“川儿,你不是说,你会把握分寸,只是想让她去珠儿坟前烧个纸罢了!为何会闹成这样?”

裴老夫人闻言,一声冷呵:“这么说,曲氏你对落儿所言,都并不否认了?”

曲氏脸色一白:“母亲,儿媳……儿媳一时糊涂,确实和川儿做了一些错事。可是母亲也体谅一下儿媳的心情,儿媳只是太过思念珠儿,才会如此……”

裴老夫人:“你少拿此事当借口!都当我老糊涂了,可以随便被你们糊弄了吗!?”

“我可不是你们两个蠢货,我还清醒着呢!”

面对祖母的怒火,李恪川终于也不再隐忍:“祖母!”

他抬头目光冷静,却含着浓浓寒霜冰雪的看向前方一老一少二人。

“祖母。此事和上一回母亲的眼疾用药之事,都乃我一人所作所为,请别怪我的母亲。她也是被我哄骗,才会帮了我。”

“确实是我一人恨极了李卿落。凭什么她还能好生活着,珠儿却没命了!?”

“凭什么她连去珠儿跟前烧柱香也不肯,而珠儿却是死都在给她腾位置!”

“凭什么她成了李家的女儿,珠儿却再也没人记得?”

裴老夫人:“那凭什么李卿珠就能霸占,本就该属于落儿的一切,死了却都还要害得落儿被亲人所恨,痛苦不堪!?”

三人皆是一脸震惊的望着裴老夫人,似乎从未如此想过。

裴老夫人冷笑:“我也不指望你们还能良心发现了。”

“但是这李家,只要我回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此事就不会如此作罢!”

“李恪川,你心狠手辣,不分亲疏血缘,不顾手足之情,三番两次的迫害自己的嫡亲妹妹,下手狠毒实在令人发指!”

“落儿如今这身上二十三处外伤,背上有钝器所伤,还身受内伤不知究竟多深,这一切都是你这个亲哥哥亲手加害的!”

“曲氏,你不配为人母!身为落儿亲身母亲,不想着将亲骨血接回来赶紧弥补,却将那野种的死都怪罪在亲生的这个身上!亲生的她到底有什么错?”

“从出生之日起就被歹人带走,好好一个千金的命,却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

“一天你们的福也没想到,吃的全是苦!”

“一双手全是茧子豁口,比你们爷俩拿刀刷枪的还要粗糙。”

“从来没穿过一件好的衣裳,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受的这些苦,原本都应该是那李卿珠该受的人生!怎么就没人替她心疼了?”

“我看她最大的错,就是从你这个最没用的娘肚子里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被贼人盯上!”

“李朝靖,我瞧你也是天生贱骨头!就喜欢那没有血缘非亲生的娘和女儿。娘的苦也还没吃够,将来还要再吃女儿的!”

“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做的绝情无义,根本就不配当落儿的亲人。”

“以后落儿之事,全部由我来管,这个家,她也不用再去讨好你们谁了!”

三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些话像针扎一般,都缓缓刺进他们心中。

只是一时,都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罢了。

李朝靖脸色一直就没好过。

母亲骂他的这些话,虽然很不好听,但他自己也是一个激灵。

当年,他也是等母亲走了自己大了一些,他才晓得果然母子也还得是亲生的,才会真的毫无私心。

那邓氏日积月累的装不下去了,后来还不是为她自己的亲儿子,谋算着将军府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李朝靖心里毛毛的。

不过,只是珠儿到底已经死了,这种事自然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对那落儿……到底没有养过,如今年岁也大了,便是嫁到忠毅侯府,她对娘家又能有几分看顾?

嫁的又不是世子,娘家也无需她的帮衬。

能给她一门好亲事,难道不是娘家给她的天恩了?

亲缘本也是强求不了的。

那曲氏的心里此刻听着,竟还真有了几丝疼痛。

她受伤那么严重?

这事真是川儿做的?

那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人,虽然没有养过,但是好歹也曾在自己肚子里十个月……

她这副憔悴的样子瞧着,也让曲氏有几分心疼了。

川儿这回当真是有些过分了!

曲氏默默低下头去,没想到,她在刘家过的日子那么不好……

不过这一刻她心里最庆幸的,还是珠儿没有在刘家长大。

到底,因为缘分,成全了她们母女一场!

李恪川心里自然是最不服气的。

若不是曲氏拉着他,他已经起身甩头走了。

裴老夫人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了。

只是冷静下来,说着自己要对他们的处罚:“曲氏罚去佛堂思过一个月,抄经书一百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

“李朝靖,拿一千两银子给落儿,弥补此事落儿伤痛及所有亏欠。”

曲氏对自己去佛堂一事也忍下了,她没有受过婆婆站规距的苦,如今就当是补上罢了。

可听到要拿一千两银子给李卿落,她顿时瞪大了眼,不怎么愿意。

“母亲,这、这么多?她一个女娘,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裴老夫人冷笑:“那你以为,多少合适?不如一百两就将她给打发了如何?”

“你自个儿说,自她回家后,你给她置办什么东西没有?你又想让我骂你一顿是不是?蠢货!”

李朝靖一把扯住曲氏:“别说了!一千两就一千两!你自己坑害了她,是该拿出这笔钱!”

李朝靖膝盖都跪疼了,现在只想赶紧了了这件事。

曲氏丧着一张脸,显然对此事,十分不乐意。

裴老夫人懒得和他们再扯,也不想看到他们,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赶紧都滚了。

李恪川盯着裴老夫人,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搀扶着曲氏,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裴老夫人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问身旁坐着的李卿落:“落儿,祖母没有处罚你阿兄,并非祖母包庇他。祖母是觉得,你想用自己的法子收拾报复他,祖母猜对没有?”


可是府里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而且这事还不敢闹到主子跟前,不然一个一个的,都跑不掉要挨顿责罚。

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此事竟然就此被按了下来。

这边,李卿落来到那个狗洞跟前,这才发现,那洞竟然已经被封上了。

想着应该是祖母为了防止她再私自出府而做的,李卿落不由苦笑。

她要悄悄回李家,便不能走前门。

不然一个未婚的女娘,几天未能归家,又衣衫不全,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她怕是又要惹得满身骚泥。

而且,她更怕自己还未进大门,就被李恪川的人先给按下。

正逢此时,天上突然落起了大雨。

不一会儿,李卿落就被淋了个透湿。

她踮脚在石头上,本想翻墙进去,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喊:“姑娘?”

李卿落回头看见是邓嬷嬷,身子立即摇摇欲坠,一头就栽在了扑身过来的嬷嬷怀里。

李卿落此刻浑身又湿又滚烫。

邓嬷嬷看到她的脸,再摸摸她的身子,顿时心痛落泪:“可怜的姑娘,这究竟是遭了什么罪啊!老奴立刻这就带您回去!”

李卿落露出一抹放心的淡笑来,好似受尽了折磨,而这一刻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顿时昏厥了过去,再不省人事。

其实,她就是狠狠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高热已退,人也彻底清醒了不少。

而且李卿落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静慈堂的那个屋子里了。

翠儿推门进来,看到李卿落醒了自是满脸欢喜。

“雀儿,嬷嬷,姑娘醒了!”

李卿落醒了,整个静慈堂的人都高兴不已,嬷嬷连忙去了主屋禀告给了裴老夫人这个好消息。

不一会儿,裴老夫人就亲自来看她了。

“落儿?你现在感觉如何?祖母很担心你,孩子。”

李卿落傻傻愣住。

一旁的嬷嬷们都关切的望着她,雀儿和翠儿还在偷偷抹泪。

李卿落不解:“祖母,我没事。大家这是怎么了?”

裴老夫人摸摸她的头:“还说没事。知道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二十几处!”

李卿落淡淡一笑:“祖母,都是小伤罢了,无碍的。”

裴老夫人见她这么不在意自己身子,顿时又有些恼怒起来:“你还说没事!?从前刘家遭的那些罪,落得那些疤,咱们就先不提了!”

“祖母虽然有药可以给你祛掉这些疤痕,但如今,你也该爱惜着自己的身子了。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

李卿落欲言又止,一副无法说出口的样子。

雀儿跪在地上:“姑娘,还请降罪奴婢。奴婢多嘴,已经将那日,您被大公子逼着给夫人取血割肉的事,都告诉了老夫人。”

“还有,后来咱们红枫馆闹鬼,您又被骗去春在堂的这些事,都说了。”

李卿落瞪大了眼:“你!雀儿……哎!”

李卿落眸中,顿时含满了泪珠。

她撇过头去,似乎有千言万语的委屈,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老夫人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一刻,好像有人将她的心都给挖了……

她伸手摸着李卿落的鬓角,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怕祖母对你失望,担心你是不是?”

李卿落眼泪直直滚下,落入了枕头里。

裴老夫人心疼的握着她的手,“祖母去查过了,你那母亲确实患了眼疾,只不过根本没有严重到,需要什么取血割肉入药的地步,这一切都是她和你那阿兄合起伙来想要收拾你的法子。”

“祖母知道你聪明,此事你是不是也早就猜到了?”

李卿落缓缓点了点头。

裴老夫人又问:“那你中了毒,为何不与祖母说?还让邓嬷嬷这个老东西瞒着我!我派雀儿去你身边,也是为了盯着你的,结果你……!”

李卿落扭头过来,红着眼看着裴老夫人说:“祖母,对不起。落儿不想让您为难,所以才觉得这些事,都没必要告诉您。”

“您说过,万事都要靠落儿自己,所以我有努力去做,只是落儿没用…”

“还有,母亲那里……到底是我没能讨她欢心,也是我的不是。”

“祖母您别生气,我听您的话,您让我去亲近讨好他们,我这回好了,就还去……”

裴老夫人心酸的不行,重重一握李卿落。

“行了!祖母……是祖母,之前不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祖母自诩洒脱了半辈子,却对你苛刻了起来。”

“祖母当年都未能做好的事,又岂能强求你去圆满?”

“祖母也早就该认清楚,你那爹娘还有哥哥,都是无情无义没有心的傻子,就算你倾尽一切去讨好他们,他们的心怕也是捂不热的!”

“还有,祖母不管你,谁管你?你没有爹娘,可是还有祖母呢!”

“是祖母寻你回来的,祖母就管你一辈子。”

“你先歇着,这件事,祖母定然为你做主。”

裴老夫人又摸了摸李卿落的脸,这才起身离开。

等大家都出去后,李卿落才收起脸上那些悲戚的神情。

她坐起身来,用手轻轻的擦掉脸上那些泪痕。

想到祖母刚刚的那些话,她的心中确实狠狠动容。

但是,也终于彻底达到了她的一些目的。

这一次,该她李卿落反击了。

屋外。

裴老夫人一脸肃严的站在院子里,张嬷嬷和邓嬷嬷各站在她身侧两旁。

见到裴老夫人一副伤神的样子,二人都不由劝道:“老夫人,您也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那些不听话的,您慢慢收拾就是了,岂能把自个儿气着?”

裴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我是想落儿的事。她不肯说,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她这次的凶险吗?那背上的伤,才是最严重的!”

“你们不是瞧过了?不是钝器,无法将她打成那个样子!”

“而且,她明显应该是受了内伤的,但现在却全然无事的样子。我怀疑,是有人已经给她吃过治内伤的丹药了。此人是谁?她也不提。”

邓嬷嬷和张嬷嬷亦是面面相觑,她们二人倒没有想那么多。

裴老夫人面色突然一狠:“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去,把我那好儿子,好儿媳还有好孙子,都给我喊到静慈堂来!”

“我要好好问一问他们,是否还要做个人!”

两位嬷嬷:“是,老夫人。”

当日晚上,静慈堂烛火通明。

李卿落被裴老夫人带着坐在高堂之上。

等李朝靖和曲氏,还有李恪川三人被同时传唤过来时,李卿落本要起身见礼,也被裴老夫人重重按着。

“你就坐我旁边,不必动身。”

此刻,裴老夫人面容庄重肃严,浑身凝满了摄人的威压迫感。

她双目锐利冰冷,直直的盯视着眼前的儿子、儿媳还有长孙。

饶是李朝靖这上过战场,杀过无数敌军的将军,此刻面对自己那曾经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母亲,心里也禁不住的发毛。

这是怎么了?

母亲好似窝了一肚子火即将发作。

应该不是因着他吧?


李卿珠竟然没死?

那自己遭受的这一切荒唐,又究竟算了?

李恪川一声冷笑:“误会?什么误会!?我的好妹妹,若不是允王殿下出手救了你,你这几月又在养伤,我们哪还能同你重逢?本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回来的太突然,你当初也不会……”

“好了!闭嘴!”

李家的家主,威武大将军这时候终于喝止了自己的长子。

他蹙眉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珠儿回来亦是天大的好事,过去的一切,咱们都不必再提了。去。让人去将落儿寻来,说她长姐要见她。”

李家要继续认李卿珠为嫡长女。

既然她还好端端的活着,李卿落的罪孽自然少了一大截。

很快,有人回来匆匆回话:“不、不好了!二姑娘,她……她没了。”

“什么没了?”正搂着失而复得心肝的李夫人,微微蹙眉问话。

“回夫人。刚刚咱们的人去瞧,二姑娘她、她已经没、没有气儿了。”

仆妇狠狠低下了头去,心中却骂道:真是晦气!什么时候不死,偏死在这时候!

李夫人一脸恍惚怔忡,还未有更多的情绪反应,李恪川又是冷冷一笑。

“怎么,她也玩起了自杀的戏码了?别以为她能同珠儿这般,能够引起我们的主意和心疼!她还不够格!她定是听到珠儿回来了,在那里东施效颦,想引我们都过去瞧呢!”

“阿爹阿娘,别管她了!”

“既然要装死,来人——去,给她裹个草席,丢出去喂狗!”

其余人顿时也察觉反应过来。

李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她当真是演给我们瞧得?”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

李夫人和将军顿时都寒着一张脸,“真是骄纵了她了,竟然做起这种把戏来!”

李卿珠还一脸惭愧,“阿爹阿娘,都是女儿没有做好这个阿姐。你们可别怪女儿了,女儿当初是真的想死的……呜呜呜……”

李卿珠一委屈,大家立即都涌了上去,安抚她。

“好珠儿,我们可不是说你。你别再如此吓唬我们便是了!”

面对李卿珠,李恪川全然换了一张脸,温润亲和得终于有了一个哥哥的样子。

就在这时,庄魏也欣喜若狂的登了门……

整个李家都在李卿珠归来的狂喜之中,众人渐渐将李卿落彻底的抛掷脑后。

而被派去给李卿落收拾的小厮,此刻正一脸愤怒发泄似的踹着李卿落已经僵硬的尸身。

“人人都在前院沾着大姑娘回来的喜气儿,偏派我来给你收尸!真他娘的晦气!”

席子一裹,李卿落被拖进了茫茫雪地之中。

李卿落的魂魄望着漫天的雪,听着人间的欢声笑语,她血红的双眸瞪着那一张张脸,心中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她李卿珠是他们的心肝明珠,而她李卿落就是草屡,本就不配活着是吗?

凭什么!?

就因她李卿珠的一场戏耍,自己吃尽苦头,受尽磨难。

自己已经死了,却仍得不到他们一眼平视相待!

她本该好好活着,却非要去期盼那一场场的空。

一股风雪卷来,李卿落的魂魄,随风而散。

再睁眼,她竟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醒来。

李卿落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对上两双眼睛,才猛地惊醒。

张嬷嬷和翠儿!?

李卿落再看自己身上装束,并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清晰且真实的疼痛传来,李卿落震惊的意识到,她、她莫不是,回到从前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察觉到李卿落神色间的几分异常,关心问道。

李卿落却盯着她们二人,面色未改,但心中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止。

她李卿落重生了!

她回到了还未踏进李家之前的日子!

李卿珠这时还未自焚,李家人也都还未恨她恨到骨子里,她也还没有回到李家。

而她这一世,绝不会让自己再那般窝囊凄惨的死去!

至于亲情血缘什么的……这一世,都见鬼去吧!

她再也不想要这些无用飘渺虚妄的东西。

上一世,她李卿落本就不欠任何人。

是李家欠她,是李卿珠,还有李卿珠那山坳里如恶鬼豺狼的一家子欠她李卿落的!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亏欠她的人,把该还的债,都还回来!

在张嬷嬷和翠儿不解的眼神中,李卿珠渐渐收了笑,拭了泪。

她盯着二人打量,心中也同样翻涌着。

张嬷嬷是李家老夫人,也就是李卿落嫡亲祖母身边的人,翠儿则是阿娘身边的婢女。

当初,还是老夫人调查出李卿落的身世,所以派了张嬷嬷回府去告知所有人真相。

将军府自然是一片大乱。

但是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硬着头皮相信。

虽然大家都伤心不已,但是老夫人的意思是,不能让将军府的血脉流落在外,所以就派张嬷嬷回府来协助处理此事。

李卿落的亲娘,也就是将军夫人曲氏派了自己一个三等婢女翠儿跟张嬷嬷走一趟,李家还派了一个小管事和车夫,几个人便去了一趟山坳坳里,将李卿落给找了回来。

上一世,张嬷嬷和翠儿一路上对李卿落都很客气,也很友善。

不过回到李家后,因为李卿珠的死,所以李卿落很快就被李家所有人都给拿捏,她也就没有及时关注,这二人后续去了何处。

张嬷嬷应该是回道观去了。

李卿落也是在李家好长一段时间才知道,她的嫡亲祖母如今是在道观修养清净,一般并不轻易回府。

至于翠儿,自己后来在府中找了好几回,也没有找到过她的踪迹。

如今看到她们,李卿落心中微叹:谁能想到,她们二人竟是和李家所有相关的人之中,唯二对自己尚且和善的了。

不过她重生的,到还是时候。

只要还未进李家大门,那她就还有时间和机会部署,来应对李卿珠的自焚和假死。

“嬷嬷,不知我们行至何处了?”

李卿落掀开车帘一条缝隙,看向马车外的天地。

她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样自由自在的才像个人一般活着。

上一世她活得不人不鬼的,后来的惨死,自己的软弱可欺也自是可恨。

从前的她,还真是傻透了。

期盼那些本就没有的东西……这一世,再不会了。

李卿落放下车帘,眸中流过深沉幽暗。

张嬷嬷:“咱们现在离金陵城,虽也不过只有五六十里地了。但今儿个天色也不早了,要想在宵禁前赶着进城怕也是不能了。”

“刚刚老奴与管事的也商议了一下,咱们今晚还是先寻个客栈落脚,等姑娘你明日一早也能梳洗一下,再进城回府如何?”

李卿落抬头,对上张嬷嬷打量的目光。

她突然意识到,张嬷嬷这是在试探自己!

上一世,自己着急想要见到亲爹亲娘还有哥哥,所以回绝了嬷嬷的这个提议,并且让驾车的小厮尽快赶路能进城去。

可事实果真如张嬷嬷所说,他们没能进城。

所以,他们几个最后不得不在城门外的荒野,将就着马车里外歇了一夜。

张嬷嬷上了年纪,一路颠簸本就满身不适,后来将她送到李家,见她如此愚钝不开窍,自然是立即就拍手走人了。

现在想来……上一世的自己,真是被一叶障目,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抓住!

李卿落摇摇头,不过却并非像上一世那般否决张嬷嬷的提议,而是说道:“嬷嬷,不急。不知此地,离青松观还有多远?”

李卿落的嫡亲祖母就在青松观清养!

上一世,她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这一世,整个李家她唯一能靠住的人,怕也只有这个嫡亲的祖母了!

而且,张嬷嬷一路都在观察试探自己,怕也是得了老夫人的令,想看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品。

虽然前世的自己刚从山坳里出来,表现得很糟糕,但是身上至少也有淳朴老实的这个印象。

所以,这一世她开始,何不以这个特质先去靠近老夫人呢?

在整个李家她李卿落都孤立无援。

没有靠山,那她就拉个靠山回去!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后,李卿落脸上露出真切的样子。

“嬷嬷,我想在回家之前,先去拜见祖母,不知可否?”


李卿落重重点头,“是,祖母,落儿记住了。”

李卿落也未曾想过,一切都要去靠祖母,她知道这世上唯一能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裴老夫人问她:“你就不问问,祖母要你做什么事,你就答应了?若是祖母让你做的,并非你愿意或是十分为难之事呢?”

李卿落:“祖母帮了落儿大忙,是落儿欠了祖母。所以无论任何事,落儿都会赴汤蹈火。哪怕杀人放火,落儿也在所不辞。”

裴老夫人竟有几分感动。

不过随即又骂她:“呸呸呸!老身要你杀人放火做什么?老身岂是那种人?”

一旁的张嬷嬷她们都跟着笑了起来。

许久未见老夫人像今日这般情绪激烈,而又鲜活的样子了。

“不过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准备准备,明日,咱们下山。”

第二日。

山上的道士们虽然都有些舍不得裴老夫人和李卿落的离去,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有聚总有散,本是人生常态。

而且,裴老夫人本就从不属于青松观。

离去前,裴老夫人又让张嬷嬷给青阳子送了一百两银子。

青阳子含着泪,不舍的将裴老夫人这座财神婆暂时送走,挥着小手:“善人,要回来阿——”

李卿落回头看了一眼,转身问张嬷嬷:“他便是青阳子?怎会如此年轻?”

瞧着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而且穿着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样子竟有几分俊美。

张嬷嬷:“就是他,不是个太正经的道长。”

刚说完,路岔口,竟遇上了一行人。

李卿落上了马车陪裴老夫人,便听到张嬷嬷过来说:“老夫人,是苍松后山小院住的那位贵人。贵人说昨儿个咱们送去请罪的东西收到了,问老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与咱们同行进城,护送咱们一趟!”

李卿落眉眼低垂。

昨日李恪川又来道观大闹了一场,到底又扰了那贵人的清净。

就连祖母对那边似乎也是有几分忌惮的,所以立即让张嬷嬷亲自带着杜游画圣之作,送了过去当作赔礼。

昨日李卿落出门撞见了张嬷嬷,才知道此事。

听说对方也不推诿的就收了下来,今日看来,他对那请罪的东西倒是很满意。

李卿落未曾读过书,更不知道杜游是谁,但想必是很名贵的东西,不然只怕事情不会如此善了。

裴老夫人连忙回话:“你去回话,说那便叨扰麻烦贵人了。”

裴老夫人没有客气,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的便同行了起来。

李卿落没有试探关于那贵人之事,这让裴老夫人很满意。

她轻轻拍着李卿落的手,突然叹道:“你若不是被那歹妇换了身份,自幼能在金陵长大的话,定然是个极其出色的女娘。”

李卿落望着裴老夫人,心中狠狠一动。

无论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个,为她被换了身份而感到遗憾之人。

祖母,她是真心的,为自己这个孙女而感到一丝心疼吧?

“祖母,或许……这一切都是孙女的造化。”

裴老夫人:“那也不是你那蠢爹笨娘就此放过那刘家人的理由和借口!真是糊涂。敢做出换了千金身份之事,这毒妇乃至她家人,都该是杀头之罪,他们竟然为了那野种,不予计较,真是一门子蠢货!”

李卿落:……

祖母骂起人来,还真有几分痛快。

李卿落暗暗记在脑子里,学在心中。

不过,今日总算要进城了。

就是不知上一世,李卿珠安排的自焚戏码,是否还会上演?

那日自己没有立即回府,定然是打乱了李卿珠的计划。

不过她的自焚能做的天衣无缝,让整个李家的人都没有发现真相,想必也是计划的十分周详,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呵。

若她不再自焚假死,李卿落还不知这戏该怎么唱下去呢。

就是要死。

死了,就让你再也不敢活过来!

她眸中透出一股狠意,裴老夫人无意瞧见,正是疑惑时,突然马车颠簸,祖孙俩竟摔抱在了一起。

李卿落连忙扶着裴老夫人关切问道:“祖母,您没事吧?”

张嬷嬷在外大喊了一声:“老夫人小心,有劫匪!”

劫匪?

李卿落脸色立即大变,并一把将裴老夫人护在身后。

“祖、祖母,我们定然不会有事的!”

那贵人虽然只有几个人马,但嬷嬷她们好像都有些身手。

不过,大家都是老弱妇孺的,若是劫匪数量众多,必然也难对付。

一想到此,李卿落也有些害怕起来,但是却始终将裴老夫人护在自己身后。

连她自己都忘了,裴老夫人当年可是叱咤战场的女将军。

外面打斗了不过一会儿,声音就静了下来。

裴老夫人拍拍李卿落的肩,“好孩子,陪祖母下车去瞧瞧。”

李卿落虽然手都在抖,但却还是咬紧了牙绑搀着裴老夫人,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马车外,地上横尸遍野,竟然有十数个劫匪!

不过,现在除了其中一个还被揪着问话,其余的都已经死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余下的那个劫匪也被瞬间割了头颅。

瞧着杀人的,都是那贵人几人,张嬷嬷她们兵器上连血迹都未沾上。

李卿落撇开头去,不想多看。

却在扭头时,突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那眸子,像毒蛇。

黑的深邃,闪耀着一抹寒光,藏着森森的冷意和杀气。

李卿落不由自主,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大胆!竟敢冒犯当今肃王之貌,看我不挖了你的狗眼!”

一个近侍厉声呵斥,抬手做了一个挖眼的手势就冲李卿落扑了过去。

“祖母!”

  “不过给她守个灵堂,跪着给她烧纸念经而已,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珠儿已经死了,你却还好好活着!你想替她在将军府享荣华富贵,康健安乐,掠夺我们对她的呵护珍惜,别做梦了!”
  “这一生一世,你都不配!”
  “你就该是刘草儿,你就不该回来!”
  “是你害死了她。若不是你要回来,她怎么会那么害怕失去我们?是你——”
  想到妹妹的惨死,李恪川眸底的杀意涌动,就像是要吞噬黑暗的凶猛野兽,而李卿落此刻不过是他嘴边的一只猎物。
  就在他恶念上头,想要干脆将李卿落活活掐死时,他的动作却突然猛地一僵。
  李恪川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腰腹间,竟抵着一把剪刀。
  在他错愕间尤来不及反应时,那剪刀已经随着李卿落抬手的动作起落,李恪川松手后仰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迅速抬起一挡——
  剪刀刺破李恪川的袖子,刺破了他的手臂。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白色的衣袍,淋漓洒了一地。
  “你想杀了我——?”
  李恪川在惊愕的盛怒中,竟然忘了动作和反应,因为他如何也没想到,李卿落这个卑贱之人,竟然还敢拿刀刺伤自己!
  李卿落看着刀尖上的血迹,步步后退。
  若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在穿衣服时将剪刀藏在了袖中,此刻或许又死在了他的手中!
  死里逃生,李卿落忍着强烈的不适,喘着大口的呼吸。
  她捂着通红的脖子,张口冷笑着反道:“怎么,只允许你想杀我,就不允许我的反击吗?”
  “李恪川,你既然那么舍不得李卿珠的死,为何不去殉情陪葬!?你不如也去地府找她,兴许她还在等你呢。”
  李卿落死死的盯着李恪川,说出这些话。
  她的眸子黑的透亮,此刻眼底的恨意,就连李恪川也无法忽略。
  她恨自己?
  她竟然还有脸,有资格恨他?
  凭什么?
  她以为,她是谁?
  “那也要你先死——”李恪川伸出血手,想要再次抓住李卿落。
  但李卿落这次有了预备,她灵巧一个弯腰,迅速的朝窗户跑去,然后麻利的翻窗跳了出去。
  她自由在山野里长大,又在田地力劳作,所以反应速度和体力都不同于规格中长大的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
  看到她的动作,李恪川还愣了一下。
  随即他心底鄙夷道:果然粗鄙不堪,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事,所以若这真是允王的宅子,假死脱身的李卿珠,如今绝对就在里面!
  “该死的贱皮子,不回府还躲在这里偷懒作甚?我可告诉你,做了逃奴,连城门口都出不去。立即就会被人给抓起来,送去京府衙门,打你二十个大板你就老实了!”
  一个嬷嬷看着李卿落穿着婢子的衣服,上来就上手在她腰间就是重重一揪。
  李卿落吃痛低头:“嬷嬷饶命。奴婢就是出来透口气,不敢逃。”
  那嬷嬷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青淤的脸随即蹙眉:“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李卿落捂着脸:“嬷嬷,奴婢前两日跌了一跤,把脸都给摔变了相。嬷嬷不认得,也正常。而且奴婢就是个粗使丫头,平日都在厨房里忙活。”
  李卿落自己也没想到,她编起瞎话来会如此得心应手。
  而那嬷嬷竟然真的信了。
  “前两日,是听见厨房那边有个姓楚的丫头回了一趟家去,就是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这两日就别去主子跟前晃了!快跟我进去!”
  李卿落跟着混进了允王别院,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和嬷嬷分开后,为了谨慎行事,她转了好一会儿还是摸到了厨房那边去。
  厨房的人本就很多,见到一个容貌不扬的丫头也未多想,直接就让她上手做事了。
  李卿落加入其中,井然有序的忙活,本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脱身去找一找那刘金枝,却不料那会儿遇到的那个嬷嬷,竟又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李卿落。
  “你,跟我来。”
  李卿落站了出去,听嬷嬷的话,端起一份做好的膳食,跟着后面离开了厨房。
  李卿落心道:还好刚刚来了厨房,不然这嬷嬷再来时却不见她人影,定会引起怀疑,反倒麻烦了。
  李卿落一走,厨房众人才面面相觑,有人发出疑惑:“这谁啊?”
  “咱们厨房有这样一个丫头吗?”
  “那脸瞧不出来,莫不是楚楚?”
  “那贱皮子一向话多,今日却一句话也未说过,是她吗?”
  同李卿落一起捧着膳食的,还有另外两个嬷嬷自己带来的人。
  李卿落一路也不敢问话,只能低着头听她们说。
  “那妇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隔几日就来打秋风。姑娘也不见她,但她自己却好意思,每回来又吃又拿的,还叫咱们伺候她!真是恶心极了。”
  “可不是?她还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回回都在咱们面前摆谱儿,真是令人厌烦。呸!”
  说着话,一个婢女重重吐了一口唾液在膳食上。
  另一个立即跟着做了,前面的嬷嬷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头也没回。
  两个婢女一起吐了口水,还回头看向李卿落。
  好似她不这么做,就不合群,是个会告发她们的异类!
  李卿落心里猜到她们说的就是刘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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