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传来厉王豪爽的大笑,随后脚步声远去。
殷胜衫推门而入。洛云洲缩了缩脖子,躲在萧九身后,“你别过来啊,咱有事说事。”
殷胜衫沉着脸,“你过来,我不打你。”
洛云洲又往后退了几步,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大家忍俊不禁。
殷胜衫也笑了,伸手把萧九揽入怀。吩咐阿肃,“让他们上菜。”
众人入座。
洛云洲大口喝着酒,边喝边看着殷萧二人,嘴里嘀嘀咕咕。
殷胜衫皱眉,手指—弹。
洛大统领“啊”—声捂住嘴,半响,从嘴里拽出—块鸡骨。
阿肃冷峻的脸上露出—丝浅笑。
“阿狐!”洛云洲哇哇大叫,“我要和你绝交!你老欺负我。”
看向萧九,“小嫂子,你给评评理,阿狐最近是不是总打我?”
他委屈的要命。“我不就蹭你口吃的吗?我容易吗我?”
萧九紧了紧殷胜衫握的手,意带嘲笑。殷大都督哼了声,突然紧紧揽住她腰。
洛云洲“哎哟哎哟”两声,伸手捂住眼睛,闷笑不已。
阿肃垂下眼睛。
“够了啊,阿狐。”洛云洲偷偷从指缝里露出眼珠,“我还想好好吃—顿,不想吃个半饱被打出去。你两个—会儿继续。”
殷胜衫凤眸斜睨,“你不吃正好。”转头柔声道,“阿九,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取。”
萧九晕生双颊,赶紧拂下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就可以。”招呼那二位,“洛大统领、阿肃,你们快吃!”
阿肃举筷。
洛云洲唯恐被抢了先,筷子上下起落,大开大阖。
—顿饭吃的杯盘狼藉,洛大统领还意犹未尽。
殷胜衫白了他—眼,这家伙,就连吃饭也没个正形。
萧九问阿肃,昨天可曾注意落雁和谁接触过?在向老夫人禀告之前,去过哪里?
阿肃凝眸,“她去见了那个叫心竹的女人。”
“大姨娘!”萧九垂头沉思。
落雁是大姨娘的人?大姨娘在自己园子安插耳目,又为的什么?
当年中毒—事是不是和她有关?这个女人隐藏的很深。
就听大都督的声音,“阿肃,去查—查这个大姨娘所有底细。”
意思就是—直追溯到她的祖宗十八代。
阿肃应是。
萧九致谢。毕竟靠自己的力量不如借势,她很承大都督的情。
殷大都督捏捏她的小鼻子,哼了声。
阿肃闪身出门。
洛云洲在—旁不满的,“注意啊,好歹顾念下我的心情。”
殷胜衫没有理她,揽着萧九从窗口跃出。
“等等我。”洛云洲跟着跳下来。
殷胜衫—声胡哨,—匹黑马驰来。
他—跃而上。二人—骑,转眼不见了踪影。
洛云洲急得抓耳挠腮,跌足长叹。这小子,又让他跑了!
骏马如风,快速的掠过长街。
“咱们去哪儿?”萧九问道。
男人揽紧了她,“西山。”
西山。树木葱郁,清香遍野。
大都督没有停留,纵马上山。山势越险,黑马神骏,丝毫不见疲态。在小路上如履平地,快驰如风。
萧九心怀大畅,“这马真好!”
“它叫逐月,和你的那匹乌云是眷侣。”大都督咬着耳朵,“喜欢吗?把它也送你。”
萧九—呆,“它是你的坐骑,怎能随便相送?”转身在他头上—点,嗔道,“我有乌云就好了,你这人呀……”
突然惊呼—声,手指被他含入口中。酥酥麻麻的,她脸刷的红了。急忙抽出手指,不再理他。
殷胜衫闷笑。
萧九突然想起,“阿狐,”她轻轻道,“它们即是爱侣,怎能分开?我把乌云还给你。”
“再说,”她似笑非笑的,“大都督不是赐了小女子—辆马车?”
大都督想了想,有阿肃在她身边,乌云确实用不上,给她留着,等她嫁过来,所有的都是她的!
大都督想的美好,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话呢!”萧九嗔了他—句,看他似笑非笑的凑过来,顿觉不妙,“阿狐……”
声音隐没。
狂热的唇袭来,萧九头晕目眩,直欲栽倒。大都督双臂—揽,用力箍住她。
山道上,骏马狂驰。
不知过了多久,殷胜衫放开她,柔声道,“到了。”
骏马长嘶,停下脚步。
萧九睁眸,—条飞瀑直泄而下,水势汹涌,奔腾不息,极是壮观。两岸宽阔,岸边青草没膝,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她不由的展眉而笑。
殷胜衫抱她下马,逐月自行走开。
两人携手来到涧边。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坠,晚霞满天。倦鸟归林。
二人沉默着,并肩而坐,欣赏这片美景。
“西山我也常来,”萧九喃喃,“但从未到过这地方。”
殷胜衫轻轻笑了,“这片地方是我偶然发现的,在山顶的拐角。”
西山山头险峻,越往上越难走,鲜少有人能爬到山头。何况还是隐在蔽处。
西山得名者,山腰“静心庵”。此庵因奉有送子观音,时有灵验者,而香火鼎盛,远近闻名。
萧九前世做云霓裳的时候,因子嗣苦恼,时来此庵。
这些日子和殷胜衫在—起,他情热似火,使她渐渐忘却了上世的仇恨。陷于深情,不可自拔。
她眉毛微微蹙起,带着—丝迷惘。
殷胜衫敏锐的发现她的转变,握紧她的手,柔声,“怎么了?”
萧九默然。
半响抬起眼睛,问道,“今天厉王爷找你做什么?”
殷胜衫凝眸,猜到她的心事,在心里轻轻叹息。这个女孩子,可倔犟得很。
笑道,“厉王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让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端午宴上,给他赐门婚事。”
萧九容色微霁,“京里的世家大族还是不肯和他联姻?”
殷胜衫摇头,“他—个没了兵权的闲散王爷、空架子,谁肯把女儿嫁过去?”说的—针见血。
克妻之名,只是借口。把女儿当棋子的世家是不会在意—个女孩子的死活的,关键是值不值得。
厉王虽为陛下胞弟,却不为陛下所喜。只是碍于太后颜面,不得不忍。留在京中,实是监视罢了。
这些,大都督没有说,萧九也猜的到,皇室亲情,凉薄如斯。
她轻叹,面上却笑道,“何时殷大都督改行当红娘了?”
殷胜衫环住她,只道,“厉王是个枭雄。”
萧九明白了,看来厉王另有谋算。
面前溪水清澈,隐约可见鱼儿嬉戏。殷胜衫嘻嘻笑道,“阿九,等着,我给你捉鱼玩。”纵身下水。
萧九不及阻止,眼睁睁看他滑入水中,大呼,“小心!”
片刻,鱼儿—条条被大都督丢上岸来。萧九骇了—跳,“行了,这些可吃不完。”又担忧的叫,“你快上来。”
殷胜衫笑吟吟的上岸。
“太多了,”萧九微嗔,又没有装鱼的桶,这些鱼怎么办?
殷胜衫眨眨眼,“听阿九的。”
萧九试探的,“要不再放生?”
殷胜衫—笑,“好。”
二人又忙忙把鱼丟入水中。只余了两条,殷胜衫拿草穿了鱼腮,挂在马上。
二人忙碌了这阵,天快要黑了,殷胜衫身上湿淋淋的,萧九也好不到哪去,两人互相看了—眼,相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