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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不抢,秀女入宫做了娘娘精品阅读》精彩片段
因为过着年,我在体和殿宫宴失仪的事儿压到了年后再罚。
珙桐姑姑自然受到了牵连,连带着红萼姑姑、雨棠姑姑、春兰、丁香都要罚。
听说要不是庆王当时打了圆场,事后又向太后、帝后求了情,恐怕我们都不仅仅是受罚这么简单。
至于我中毒的事儿,也只能在暗地里查。
这事儿由桂嬷嬷亲自查着,我把我的怀疑说了,她先查了曹忠。
很快得出结论,曹忠并没有什么问题。
确实,我也想不出曹忠有害我的理由。
自打我伺候太后娘娘后,因琢磨的各种小吃食很得太后的喜欢,曹忠也跟着得了不少赏赐。
何况他在慈宁宫十年,一直谨言慎行,从不参与任何争斗,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他没必要做这事。
后来按照龚太医的说法,也幸好是我喝了一大碗的水,一来冲淡了毒,二来延缓了发作的时间。
延缓发作的时间?我听到这个词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毒并不是及时发作的毒,除非大量食用。
如果我只是少量摄入的话,发作的时间很可能会拖得很久。
按照龚太医的说法,也可能不发作,或者只是轻微不舒服。
如此,我什么时间中毒的就不好确定了。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这天晚上木槿和木莲下了差来看我,坐在床头帮我折着洗净晾干的衣服。
木莲虽然进宫比我晚几个月,但她比我长了两岁,在家又是长姐,后头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所以对待我也有些姐姐对妹妹一般。
“雁心,这些衣服我都给你洗净放在炭炉上烤干了。
珙桐姑姑还让我用沉香慢火熏了,说你穿着又香又舒坦。”
我感动地接过,眼眶都有些湿热了。
“我连累了几位姑姑,还有春兰、丁香她们,都是我太不谨慎了。”我很懊恼,也很愧疚。
木槿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姑姑们都没怪你,春兰、丁香也不是小气的人。包括红萼姑姑,那般刁钻挑剔的人都没说半句埋怨的话,你也就别放心里了。”
我鼻子一酸,慌忙仰起头让眼泪流回去。
这大过年的,我可不能哭。
就在这抬头低头间,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我想起画眉送水仙来的那个晚上,她很亲昵的几次搂过我的肩膀,还帮我整了衣领。
原本我只当她这是套近乎的举动,可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我一件里衣的衣领有什么可整的?
难道……我想到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画眉将毒涂抹在了手上,在这几次与我的亲昵接触中,又将毒涂抹在了我的衣领,肩膀处。
我有一个很不好的睡觉习惯,那就是睡着后会吮吸能够得着的衣服。
进宫前我喜欢咬的是袖口,进宫后因为宫规,睡觉只能侧身睡,手臂必须伸直,不能托着脸睡。
所以我又改成了吮吸手臂上的衣服。
冬天衣领宽大高耸,有时候我也会咬衣领。
这点习惯,只有和我住在一起的人才知道。
而画眉和我住在一起几个月,她自然知晓。
她甚至还拿这个取笑过我。
想到这些,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待第二日珙桐姑姑来看我时,我把这点怀疑和她说了。
珙桐姑姑请来了龚太医,两人看着我那已经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衣服,挠了挠后脑勺说:“这已经查验不出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证据。
龚太医又说:“哪怕这衣服没洗过,被姑娘……吮吸过,估计也只有姑娘口水了。”
太医说完,脸上不自觉地笑了笑。
我瞬间脸就被臊红了。
我这点恶习,一下子就被这么多人知道了。
珙桐姑姑也笑了,说道:“这事儿真查不出来也没办法,但你必须以此为鉴,以后更要小心。”
我重重点点头,但心里却是感觉“小心”二字好难。
对于画眉,我并非没有警惕之心。
她那日过来,还给我带了一包小点心,我虽嘴馋,却也是一口没吃偷偷扔了。
我还就怕她在食物里加料。
可一个人一旦起了害你之心,还真得是防不胜防。
这时,龚太医说道:“若按姑娘的说法,那人现在手上涂了毒,再涂到你的衣服上,那她手上涂的毒也肯定很厚。
这毒要是量多,那对皮肤也是有伤害,少不得会红肿。
你们可去看看那画眉姑娘的手近日有没有异样。”
太医的话让珙桐姑姑顿时眼睛一亮,她道:“若说这个,画眉的左手这几日确实红肿得厉害,有一次给太后娘娘传递官房时,还险些打翻了。
为此我还问她手怎么了,她说不小心被热水烫伤了。”
龚太医马上说:“这烫伤和被毒侵害所伤,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珙桐姑姑便立即领着太医去看。
我看着他们匆匆出去的背影,脑海中冒出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不,我们仨一合计,就找到了突破口。
只是这事儿在过年这段时日并没有什么说法。
那日龚太医去看了画眉的手,一开始画眉死活不让他看,但架不住珙桐姑姑的呵斥,最后给看了。
没想到真是烫伤。
但龚太医悄悄也和珙桐姑姑说了,按他的经验这烫伤很新,不像是三四天前的。
也就是说画眉在珙桐姑姑那日问了她手上的伤后,竟然狠心真得把自己的手给烫伤了。
这画眉鸟还真是个狠人。
龚太医还说,因为烫伤后,她原来的伤也就看不出来是不是涂毒导致。
如此,哪怕我们质疑画眉说的三四日前的烫伤怎么会成为新伤,她也有一万个理由来辩驳。
比如她三四日前就烫伤了,这两日一不小心又烫伤了。
这事儿最终成了无头案子。
不过按照珙桐姑姑所言,好歹我们知道下毒的人是谁,虽然没证据,但有了提防的对象。
她还对我说了:“以后收起你那泛滥的善心,可别做什么烂好人了。”
我使劲地点头。
休整了五日,我终于完全康复,在年初五上差了。
而这日一早,十九爷庆王来到了慈宁宫。
越是临近生辰那日就越是忙碌。
到后来,我们东侧殿众人也都过去帮忙。
经过精心的准备,懋嫔娘娘生辰到了。
我们各司其职,确保着晚宴能顺利圆满举办。
这次懋嫔娘娘大宴算是中秋团圆宴后宫里最大的宴会了。
“懋嫔,平时见你抠抠搜搜的,今年怎么这么舍得?这排场花了不少银子吧?”豫妃来了,张口就讥讽。
懋嫔也不恼,只是招呼她坐下。
接下来贤妃、德妃、孙妃也陆续到了。
其余的嫔、贵人、常在也都来了。
众人等着皇后娘娘驾到开席。
我看着殿内皇帝的妻妾们,难得她们都这么给懋嫔面子都来了。
不—会儿,皇后娘娘凤辇至,宴席正式开始。
大伙儿吃着喝着,觥筹交错,似乎其乐融融。
但我仔细观察了,这些人之间暗潮涌动,各怀鬼胎,恐怕都是面和心不和。
“雁心,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刚上完菜的静柔凑过来悄咪咪地和我说话。
“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吗?”我问静柔。
其实我和她—样,也觉得不安。
静柔道:“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今日这事儿怪怪的。
我虽然伺候娘娘时间不久,但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喜欢如此高调行事。
现在既然已经办了这个宴会,按理惜棠姑姑作为栖霞宫的掌事宫女理应在这殿前张罗,可是你没发现她不在吗?”
我这才惊觉,今日还真没看到惜棠姑姑。
“会不会娘娘安排她有其它事了?”我猜测。
静柔摇摇头,说道:“不应该,今日最重要的事不就是这场宴会吗?”
我想想也是。
可惜棠去了哪呢?
就在我俩窃窃私语时,忽听外面传来通报,竟是皇帝来了。
我和静柔对视—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之前从未听说懋嫔娘娘去请了皇帝,而且这些年皇帝也没参与过懋嫔娘娘的生辰。
估计早就不记得了吧。
殿内众人自然全都起身相迎。
皇后和懋嫔—起走到殿外迎接,走过我和静柔身边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我好像听到皇后娘娘对懋嫔说:“本宫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本宫的可别忘了兑现。”
我抬起头,看着两位娘娘的背影,心中不安更甚。
皇帝的到来让这场宴会变得越发……热闹和扑朔。
更扑朔的是,皇帝刚将生日礼物赐给懋嫔,我就听见赵福公公喊了我的名字。
我大吃—惊,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今日伺候宴席,我好像并没有失仪啊。
惶惶入内跪下,就听皇帝说道:“你那根玉簪朕已命人修好了,今日带来给你。今后你好生戴着,可不能再弄坏了。”
跪在殿下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竟然当众说起玉簪之事,还在这种场合把那支簪子还给我。
他是什么意思啊?
我心中警钟大鸣,但面上却半分不敢显。
磕头谢恩,又接过赵福递给我的簪子,我感受到了周围好奇又嫉妒的目光。
那些目光要是能化成利箭,我现在绝对已经万箭穿心了。
想到皇帝这做法让我成了众矢之的,我便莫名有了火气。
这皇帝老儿抽哪门子疯呢,这是想要我的命吗?
他不知道女人嫉妒起来是会要人命的吗?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在座的都是主子,她们要想弄死我,还不是像碾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屋子里飘荡着佛手柑的香气。
那也是珙桐姑姑身上常有的香气。
陆德福回道:“禀太后,奴才和雁心去了落芳轩,问了那里的仆妇,她们昨晚并未瞧见珙桐,更不知道她为何去了那。
奴才估摸着珙桐是烧糊涂了,半夜去了那,没瞧清路,一不留神栽了进去……所以,是个意外。”
“你凭什么说是意外!那井沿有那么高呢!怎么可能意外跌落!”画眉尖细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惹得桂嬷嬷上前就是一巴掌。
“不懂规矩的东西,娘娘没问你话呢,哪轮的上你说话。”桂嬷嬷的目光阴沉而严肃。
画眉捂着脸,头垂得低低的,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哭声。
我虽然低着头,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画眉蜷缩成一团的身体。
我再蠢钝,此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画眉这个贱人,她是想说姑姑是自戕。
珙桐姑姑到底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恨,让她死后还要遭这个贱人的背后冷箭。
“唉~”太后娘娘叹了口气,问陆德福,“昨晚可有人看见珙桐?她为何会去落芳轩?”
陆德福道:“昨晚落芳轩的那些仆妇和太监都未见到人,说见到珙桐去了那的也只有画眉了。”
画眉脸色微变,抬起头又想争辩,可触及桂嬷嬷狠厉的目光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太后娘娘,奴婢昨晚亲耳听姑姑说已经想通了,也是等姑姑睡下才离开的。
姑姑高烧刚退,龚太医又给配了安眠的药,姑姑理应在屋子里好好安睡才是,怎么会走出去……陆公公说的对,这看到姑姑夜半去落芳轩的也只有画眉。”
我顾不上规矩,顺着陆德福的话为姑姑开脱。
画眉侧头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桂嬷嬷,我明白她的意思。
太后娘娘没问我,我就抢话,我和她一样,是要被掌嘴的。
我也做好了挨巴掌的心理准备。
可是桂嬷嬷的巴掌并没有到来。
我瞧着画眉枯瘦的双手紧紧拽着裙裾,用力之猛,指关节都泛了白。
她此时肯定恨桂嬷嬷偏心。
果然下一秒,她咬牙抬头说道:“奴婢就算挨打也要说个明白。奴婢确实看见珙桐姑姑夜半出去了,而且……而且奴婢尾随而去,亲眼看到珙桐姑姑到了落芳轩。
她坐在井边许久,最后跳了下去!”
此话一出,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不敢抬头去看太后娘娘的脸色,却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阴沉之气。
画眉,你真该千刀万剐。
我在心里诅咒。
现在画眉说亲眼看见,完全是孤注一掷了。
冒着私自出宫被责罚的风险,她也要坐实姑姑自戕的罪名。
如此,太后娘娘反倒不好责怪她私自出宫了,毕竟珙桐姑姑也属于私自出宫。
珙桐姑姑即将被皇帝纳为答应,现在莫名其妙在冷宫坠井死了,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以死明志。
死也不嫁皇帝,这简直是打了皇帝的脸。
所以太后娘娘想要护着她,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画眉生生要把一切撕开。
这一刻,我的脑子忽然变得无比清明。
我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护得姑姑死后清誉,必须护得姑姑家人周全。
我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来到太后娘娘脚跟处,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太后娘娘明鉴,姑姑一定是被画眉诓骗了出去谋害了!
画眉谋害皇上妃嫔,其罪可诛啊。
求太后娘娘看在姑姑伺候您多年的份上,一定要为她伸冤啊!”
我大声说完这番话,顾不上地砖冷硬,咚咚咚……不断磕着头。
地上已有了斑斑血迹。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我怎么可能谋害珙桐姑姑!这贱人污蔑我,珙桐姑姑明明是自己跳井的!”
画眉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也趴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只是在这方面,她好像一直慢了我半步,所以总会显得我更为真诚。
此刻,我的额头已磕得血肉模糊,可我丝毫不觉得疼。
因为我根本顾不上肉体的疼痛,我一心就想保全姑姑死后的一切。
那种发自内心的力量让我对死都不是那么惧怕了。
现在我只能赌,赌太后娘娘对珙桐姑姑是真心疼爱,赌太后娘娘也不想珙桐姑姑落个自戕的罪名,赌太后娘娘只想要一个珙桐姑姑死亡的理由,只要不是“宁死不嫁皇帝”这个。
我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终于听到太后娘娘轻飘飘说道:“画眉谋害珙桐并弃尸冷宫废井,其心险恶,手段歹毒,即刻杖毙!”
我知道,我赌赢了。
下一秒,我听到了画眉的哭嚎求饶。
她求太后娘娘饶了她,她说她是冤枉的。
伏在地上的我第一次觉得竟有人比我还蠢。
画眉到现在还不明白,冤不冤枉重要吗?真相重要吗?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后娘娘想要什么结果。
画眉被陆德福堵住嘴拖了出去。
“珙桐为何会死?”
当东一间只剩下太后娘娘、桂嬷嬷和我时,我听到太后冷着声问我。
我自然不能说珙桐姑姑心有所属的事,只能说道:“回禀太后娘娘,姑姑只是不愿被这深宫牢牢束缚,她一心向往宫外广阔的天地。”
我顿了一下,继续道:“于姑姑来说,无自由宁愿死!”
太后听后,良久没有说话。
“杭佳雁心,即日起你不用再伺候哀家,也不用再待在慈宁宫,哀家再不想见你。”
这是太后娘娘对我的宣判。
我不顾额头上的伤,磕头谢恩。
“奴婢谢太后娘娘成全姑姑!也谢太后娘娘对奴婢的教诲。奴婢以后不管在哪,都会为娘娘诵经祈福。”
太后娘娘挥挥手,偏过头去,声音低沉:“走吧走吧,都走吧。”
我费力地起身,只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可我还是撑着,规规矩矩地躬身退出。
刚到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太后娘娘悲痛地哀嚎。
“为什么珙桐也和阿什一样,非要走死路啊。
她们怎么都舍得扔下哀家,哀家是那么疼她们。”
随之便是桂嬷嬷安慰太后的声音。
我听说过阿什,那是太后的女儿——十一格格。
十七岁那年不知为何香消玉殒了。
官方说法是得了急症而亡,但进宫后我听说是因为先帝想要将她和亲,她便服毒自尽了。
珙桐姑姑曾告诉我,太后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十一格格死后,太后娘娘病了大半年,差点没挺过来。
所以,当听到太后娘娘的哀嚎时,我不禁悲从中来。
也许太后娘娘对珙桐姑姑的喜爱,正是因为她在某些方面像十一格格。
她们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刚烈而又倔强的人。
她们认准了,便是要一条路走到头。
走不通,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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